丑老婆子吃吃笑道:“叫我娘呀,我是你亲生的娘,难道叫不得?”
高翔怒道:“老前辈快请放手,我娘早死了,岂能胡乱叫你。”
丑老婆子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大声,道:“孩子,瞧你还是从前脾气,一点儿也没变,二十年啦,娘的火气都快磨光了,你还在生娘的气。”
高翔厉声道:“放手,我不认识你,快放手。”
丑老婆子神情一呆,讪讪松了手臂,丑脸之上,流露出无限悲悯,喃喃道:“孩子,你真的不认娘了?”
高翔一面揉着肩,一面说道:“老前辈,你一定认错了人,在下出世才满周岁,生母便已见背,何况老前辈你……你的年纪……”
他意思是说,你年已七旬开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我母亲。但这话只说了一半,忽觉不妥,忙又住口。
果然,那丑老婆子精目一闪,抢着问道:“我的年纪怎么样?难道才二十年,我已经老了吗?”
高翔忙道:“前辈虽然不老,但在下今年才十八岁,怎会与前辈成了母子?”
丑老婆子却道:“是啊,你负气离家的时候,正好是十八岁。”
高翔苦笑问道:“老前辈和令郎分离,已有多少时间了?”
丑婆子两个指头一竖,道:“二十年。”
高翔道:“令郎十八岁时离家,已过二十年,算起来,应该有三十八岁了。”
丑婆子搬动手指,默默计算,点头道:“不错,应该三十八岁了。”
高翔道:“可是在下今天才十八岁……”
丑婆子脸色一沉,道:“十八岁和三十八岁有什么不同,为娘二十年前就是这个模样,到现在可曾变了什么?”
“这……”高翔被她驳得语塞,暗想道:“原来竟是疯子。”
那丑婆子见他答不上话,越发得意地架架而笑,举步直逼过来,道:“乖孩子,你还想骗娘?娘苦苦寻了你二十年,从前的事,都怪娘做错了,从今以后,娘要好好疼你,快来,心肝,让娘抱一抱……”
高翔步步后退,双手摇道:“不,不,老前辈……你弄错了……”
“嘿嘿,乖孩子,娘是错了,但从前的事,还提它则甚,嘿嘿嘿!”
“不,我不是……不是你的儿子……”
“是的,是的,你不要骗娘了,娘还没有老,眼睛也没有花,嘿嘿嘿!”
高翔被她直逼得浑身汗毛倒竖,背脊冷汗涟涟,忍无可忍,一探手握住怀中那柄淬毒七星金匕。
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丝孺子亲情意念,突然涌上他的脑际,忙又松手,暗忖道:“不能,她念子成疯,并无恶意,何况又救我危难之中,活命之恩,我怎能恩将仇报?”
高翔幼丧慈母,孤零零在石穴中长大,对母亲的渴念向往,岂在这丑婆子的思子之下?但他总算还有父亲的抚育爱护,这丑婆子年逾七旬,无依无靠,伶汀孤苦,难道她不应该思念失去的儿子。
人皆有母,高翔何独不然。
正想着,突然背心一凉,原来已退到天井中那座石塔下。
丑婆子怪笑一声,双臂疾张,竟如电掣般直扑了上来。
高翔身法迅捷灵敏,霍地一矮身,低头从丑婆子肋下穿过,回目一望,那丑婆子一双钢臂已紧紧箍在石塔上,轰然一声闷响,半截焚烧纸钱用的石塔,竟被她一抱而断,倒塌了下来。
高翔机伶伶打个寒噤,脚下一滑,闪电般向侧门外窜去。
待他奔近门边,那丑婆子怪笑之声倏忽从身侧掠过,两臂一摊,早抢先堵在门口,吃吃笑道:“乖孩子,二十年不见,你的鬼影身法倒比从前进步得多了,但是娘的功夫也没有搁下啊!”
高翔自认为身法不慢,不料丑婆子竟比他更快,收势不及,险些跟她撞个满怀,迫得双脚一顿,凌空一个燕翻云,从断墙墙头掠过,向健驴背上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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