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竹排重逢,双辔北行,一路上,阿媛对他是那么体贴温顺,柔情千种,再想想刚才绝袂离去时的悲伤,他这样做,的确是太过份了。就如玉笔神君所说,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冷面阎罗跟爹爹之间那段恩怨,就予叱责讥讽,岂不是大无情了些?最起码,他也应该照金阳钟的叮嘱暂时隐忍,先查明冷面阎罗伤眼看原因,再作取舍的打算。
不过,事已如此,他并不企求阿媛的谅解,他只是恨自己的命运,恨自己为什么遇上这种恩仇难辨,敌我难分的窝囊事,石穴独居十八年,对这个纷歧诡橘的世界,他实在了解得大少了。
嗟叹一阵,正要举步,突然,身后有人低声叫道:“高少侠!”
高翔骇然一惊,急忙旋身,只见密林中缓步走出一个人,白面长髯,一袭黑衫,背负长剑,竟是黄山擎天神剑黄承师。
这位誉满武林的一代宗师会在林中出现,颇使高翔惊讶莫名,连忙抱拳道:“前辈也在这儿?”
黄承师似是早在林子里,含笑弟视高翔,颔首道:“老夫向有晨起散步的习惯,这片林子既静又密,正是漫步消闲的好地方。”
语声微顿,扫了高翔肩后革囊一眼,诧问道:“怎么?少侠携带行囊、包裹,难道要离开金家庄了?”
高翔愧然垂首,道:“晚辈父仇在身,难作久留。”
黄承师晤了一声,又问道:“那么,杨姑娘呢?”
高翔惶恐答道:“她……她另外有事,已经先走了。”
黄承师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不是老夫琐嘴,少侠满肩血仇,自应先以父仇为念,那儿女之情,总该视为次要,少年男女同行同上,虽可砒硕互勉,究竟容易分心旁骛。”
他见高翔垂首无语,又微笑问道:“少侠仓促就道,难道对仇家踪迹,已经有什么线索了么?”
高翔轻叹道:“不瞒老前辈说,晚辈正感茫无依从,正不知该从何处着手才对。”
黄承师淡淡一笑,道:“好徒虽然狡诈,想必总不致毫无破绽痕迹可循,少侠业已智珠在握,怎么倒感无从着手呢?”
高翔诧道:“智珠在握,晚辈不明白老前辈的意思……”
黄承师笑道:“老夫说的,就是少侠身边那块银牌。”
“银牌?”
高翔猛然大吃一惊,不禁脱口问道:“老前辈你……你怎么知道银牌的事?”
黄承师昂首望大,缓缓说道:“老夫卧室恰在少侠右邻,前天夜里,盛世充的话,老夫已经无意中听见了。”
这解释,高翔如何肯信?
他一扫黄承师身上黑衫和肩后长剑,不由的机拎怜从心底打了个寒唉,一错步,慌忙摘下筝囊,怒目喝道:“原来是你杀了他?”
黄承师神情漠然,冷笑道:“老夫若要杀他,不过举手之劳。何须出手暗袭?”
高翔扯开囊口,嗡然一声,拔出铁筝,沉声道:“你还想狡赖?凶手不是你,你为什么要窃听我们的谈话?盛大哥被害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现身援救?”
他自从踏出后山石穴,这是第一次亮出铁筝,十八年来,虽未习练过铁筝招法,但一股激愤之情,却使他浑忘了利害情失,也忘了黄承师号称“擎天神剑”,名望武功,都不在他父亲九天云龙之下。
铁筝出翼,音弦震荡,低嗡之声,夹着一缕劲风,已向黄承师拦腰扫了过去。
黄承师肚腹微吸,脚跟半寸未动,上半身已向后疾移尺许,高翔一筝扫到,堪堪贴着他衣摆掠过,竟分毫也没有伤到他。
高翔一出手便扑了空,怒吼一声,健腕一错一带,硕大的铁筝,登时半途顿止,变扫作砸,搂头又至,竟然快得无与伦比。
黄承师脸色微变,右手大袖猛然拂出,一抬左腿,横跨了一大步,叱道:“住手!”
铁筝被他一拂之力震歪少诗,重重砸在地上,“蓬”然一声暴响,只砸得落叶横飞,尘土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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