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又沉吟半晌,才道:“据我知道的,所谓雪山,共有两处,一在滇境蛮荒,另一个却在祁连山附近,当通天河上源,两地相距何止千里,你只知‘雪山’,究竟要先去那儿呢?”
高翔想了一下,毅然道:“既有两处,哪里近些,就先去哪里。”
阿媛却摇摇头道:“假如这样瞎闯,何异大海捞针,依我说,咱们还是继续跟踪金凤仪,我总觉得金家庄太可疑……”
她话到一半,倏忽中止,耸耸肩笑道:“不过,如今你连我爷爷都起了疑心,我还是不参予意见为妙,随便你先去何处,我想暂时跟你分手。”
高翔惊问道:“你要到那里去?”
阿媛苦笑道:“我对爷爷和你父亲当年恩怨,也不甚了了,趁你寻找雪山古堡这段时间,准备赶回去问问他老人家,到底他的眼睛是被天火教害的?还是伤在青城三老手中?”
高翔愧然道:“这么说,你还在生我的气了。”
阿媛正色道:“不!不是生气的事,既然关系你父仇,一日不查明白,我也一日不能安心。翔哥哥,我虽然不会讲话,对你的事,我自信毫无欺诈私心,但是上一辈人的事,却很难说了。”
高翔大受感动,勒住坐马,道:“我相信谷老前辈就是,阿媛,你还是和我一块儿走吧!”
阿媛凄然道:“仅只相信,终嫌脆弱,我想帮助你寻找父仇凶手,必先澄清自己的立场,否则猜忌一生,反而破坏了初衷,你不要难过,只当在客店中没有遇见我不就得了吗?”
高翔垂头道:“唉!事到如今,连我自己也不知谁才是真正可疑的人,这件事变得太复杂了。”
阿媛道:“难并不可怕,怕的是没有勇气去排除万难,翔哥哥,你满肩血仇,任重道远,应该挺起胸来,承受艰难,堂堂男儿,岂能被一个难字压倒。”
高翔心弦一震,毅然仰起头来,笑道:“对!说得对!我在比你年长,竟没有你想得这么透彻!”
阿媛含泪而笑,道:“女孩子心思总比较缜密些,但是,她们的感情却太脆弱了。”
两人并辔又行了里许,来到一处三岔路口,阿媛泪光涝漠,勒住马道:“翔哥哥,多珍重!”
高翔蓦她一惊,扬目四望,依依不舍道:“阿媛,不能再同行一段路吗?”
阿媛惨然笑道:“再行千里,总须一别,翔哥哥怎么又放不开了?”
高翔长叹一声,拉住她的手道:“那么,咱们何时再见呢?”
阿媛道:“你不是说一月之后,天魔四钗都要会集洞庭君山吗?咱们就以一月为期,下月今天,在岳阳楼见面。”
高翔黯然点点头,又问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来?”
阿媛含泪颔首,道:“即使问出爷爷真与青城三老有仇,我也会如期赶到的。”
高翔鼻尖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连忙侧开脸去,喃喃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阿媛拨马向南,才行了十余丈,忽又扬鞭奔回,取出墨玉令牌,道:“翔哥哥,这个你留在身边,一旦有事时,可以任意调派天下黑道高手,也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高翔摇摇头道:“不用了,你单身独骑回去,途中或许用得着它,还是你留着吧!”
阿媛不悦道:“我暂时借给你,等到一个月之后,见面再还给我,难道你也不肯?”
高翔无奈,只得接过令牌,低头反复凝视,只觉牌上余温尚存,而蹄声却渐去渐渺,再抬头时,阿媛已去得只剩下一团豌豆般大的影子。
忍了许久的眼泪,这时再也矜持不住,纷纷沿腮滚落在衣襟上。
泪眼朦胧,阿媛终于消失在远处地平线后,回忆两度奇遇,结伴北行,以及金府生波,反目绝袂,直到客店卖醉,三次重逢,其间经过,好似一场绮丽而诡异的幻梦。他怅望云天,想起阿媛的一声一笑,时而娇憨洒脱,刁蛮伶俐,有如顽童,使人倍增怜爱,时而语重心长,义正词严,令人不敢违拗……这些,这些,都是那么令人难以淡忘。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