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鹤亭亦觉得心中飘飘荡荡,仿佛站在云端,立足不稳,也想找个地方靠下来,转目望去,只见这少女娇靥越发嫣红,秋波越发明亮,而她那种甜甜的笑容,更有如三月春风,和暖地吹到她身边,使他连逃避都不能够。
于是,他也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厚厚的床垫,像蜜糖一样柔软,隔着流苏锦长帐,向外望去,只见对面墙上,也有一张锦榻,一面锦帐,绣榻之上,锦账之下并肩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目如朗星,修眉俊目,红唇贝齿,英俊挺逸。女的更有杏眼含媚,樱唇若点,宣喜宜嘻,艳丽无伦。
这一双人影,女的秋波之中满含一种难以描慕的光采,男的面目之上,却带着一种如痴如醉的神色,他呆呆望了两眼,心中方自暗笑这一双男女的神态,却见对面的少年也对自己一笑,他定了定神,才突地想起,这不过是自己的人影,心中一凉,有如冷水浇头,口中大喝一声,闪电般地掠出房去。
地道中阴森的寒气,使得他心神一清,他不禁暗中惊呼一声:“侥幸!”探首望去。那少女仍娇慵地倚在床边,漫声道:
“喂,你到那里去呀!”柳鹤享暗一咬钢牙,屏着呼吸,一掠而人,疾伸铁掌,电也似地扣着这少女脉门,将她拉了出来。这少女还是满面茫然之色,直到柳鹤亭将她拉到另一扇黑漆大门前,松开手沉声道:
“姑娘,你没事了吧?她定了定神,想到自己方才神态。才不禁为之红生双颊,垂下头去,再也不敢看柳鹤亭一眼。
由那边门户中映出的珠光使得这地道中没有方才那般黝黑,柳鹤亭站在门前,略一调息,“砰”地一声,又再推门而人。这一次他远较方才戒备严密,是以完全屏住呼吸,进内一看,只见——这扇漆黑门户中,竟也是一间女子绣阁,骤眼望去里边罗帐流苏,翠丽高堆,桌几妆台。
陈设景然,屋顶明珠如星,壁青如玉,似乎和方才那间屋宇一模一样。他仔细一看,这屋中四壁的青玉方砖,却隐隐泛出卜没灰黑之色,罗帐翠丽,也绝不是那间屋子那种嫩绿粉红之色,四下的桌几嫁台上,在那间红色门户的绣阁中,放置的本是珠宝珍玩,而在这间房里,却排列着一个个漆黑玉瓶!
走直这间房子,他似乎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阴森恐惧之意,这不但和方才那种温馨迷乱的感觉大不相同,也和地道中所感觉那种阴森寒意迥然而异。那少女在门外迟疑半晌,方自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四下一扫,面色亦为之大变。她再也想不通在这两间装置几乎一样的房间里,竟会感到如此截然不同的气氛,抬头一望,只见屋顶,虽以满缀明珠,但球上所发的珠光,却是一种黯淡灰白色,映在柳鹤亭面上,便得他本来英俊挺逸的面目,却幻出一种狰狞的青灰之色!她暗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伸手握着柳鹤亭的手掌。只觉两人俱都掌心潮湿,竟是各各都出了一手冷汗。两人目光相对,虽然俱都屏住呼吸,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中,却似都知道对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间屋子怎地如此古怪!”两人都恨不得立时奔出这间鬼气森森的房间,少对心思,但对历来有关这座神秘屋字的种种传说,此刻仍像一只浓雾中的海船,让人摸不着方向,他们虽然俱都心生惊惧,却又都下了决心,要将这种迷的秘底探出,是以纵然如此,却谁也没有向外移动一步!两人彼此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掌,虽然此刻两人心中虽没有半分温馨之情,但彼此手掌相握,却似都给了对方一份勇气!
他们缓缓走到一座庄台之前,庄台上放着两排黑色玉瓶,柳鹤亭伸手取了一个,凝面而视,只见这玉瓶晶光莹然,极为精致,但非金非玉,亦不知是何物所制的黑色小瓶上,竟刻着两行不经注疑视,便难发现的字迹,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的竟是……
“仓州赵家坪,五虎神刀越明。”以及“辛丑秋黄昏”
两行十八个字迹娟秀的螳头小楷!
柳鹤亭心中一动,剑眉上扬,将这黑色小瓶,伸手递于身侧的少女,她看清了瓶上的字迹,柳眉亦为之一轩,松开紧握的手掌,旋开瓶塞,珠光映辉之下,只见瓶中似是血污满瓶,她虽然无法看清究竟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心头亦不禁泛起一阵呕心,感觉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手指一松,小瓶笔直地落了下去。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