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穿云惊愤交集,大骂道:
“好个谷鬼,竟连我也一齐卖了!”目光动处,忽地瞥见自己足旁,便是黄破月方才掉地上的黄金长弓,双目一张,俯身抬起,微伸舌头在姆指上一恬唾沫,拨出一根黄翎黑箭、弯弓搭箭,大骂道:
“你且尝尝,黑大太爷的手段。”
谷鬼冷冷一笑道:
“欢迎,欢迎,你只管射来便是。”原来就在这刹那间,“一鬼三神”同时动手,竟将黄破月亦自制住,挡在自己身前。
黑穿云一惊一愣,手腕一软,只听灵尸鬼谷怪笑道:
“我诸葛神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看你这大蠢怪物,能将帐蓬舞到几时。”
黑川云仰首大叫道:
“黄领黑箭兄弟,还不快将那班幽灵鬼物制死。”
谷鬼怪笑道:
“谁敢动手,难道你们不要黄老二的命了么?”
话声方了,只听铮地一声弗响,一道尖风,笔直从头顶落下来。
原来黑川云武功虽不甚高,但箭法却当有神鬼莫测之能,这一下虽是射向天上,但转头往下之时,却仍不偏不倚地射向谷鬼头顶正中之处。
谷鬼冷笑一声瞑目道:
“你不妨试上一试。”黑川云冷哼一声,又自拔出一支长剑,柳鹤亭心中不禁暗叹:“这般江湖中人,当真是只求达到目的,从来不计手段,一鬼三神与黄翎黑箭本是同心而来,此刻却竟已翻脸成仇,而这黑川云此刻竟只求伤敌,连自己兄弟生死都可置之不顾,岂非更是可叹。”
只见黑川云左手弯弓,右手搭箭,引满待发,谷鬼仍在咯咯怪笑。
笑声越来越见尖锐刺耳,黑川云满引着的弓弦,却越来越弱。
柳鹤亭侧目望去,只见他手掌渐渐颤抖,牙关渐渐咬紧,面颊之上,肌肉栗栗凸起,额角之上,汗珠涔涔而出,突地右手三指一松,弦上长箭离弦而出。
柳鹤亭暗叹一声,悄然合上眼廉,不忍见到即将发生的手足相残的悲剧,他知道黑川云这一射出,谷鬼必将黄破月用作箭盾,血肉之躯,怎挡得这般足以开山裂石的强弓长箭。立刻便是鲜血横飞之祸。
那知黑川云这一箭射出,不及三尺,便无力地落了下来,谷鬼的狞笑之声,越发得意。
柳鹤亭张开眼来,只见黑川云-声长叹,突地奋力抛去手中长弓,喝叫道:
“我和你拚了!”纵身向谷鬼扑去!柳鹤亭心头一凛,闪电般拔出背后斜插的长箫,随手一抖,舞起一片光华,身形一闪,一把拉住黑川云的衣襟。
只听当当数声清响,由四面山巅射下的铁箭,遇着这片玉箫光影,齐地反激而上。
柳鹤亭拧腰一掠而回,沉声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黑兄,你这是做什么?”
目光转处,却见黑穿云肩头、后背一片血红,在这刹那之间,他竟已身中两条长箭,赤红的鲜血,将他黑缎衣裳,浸染成一片丑恶的深紫之色。
柳鹤亭剑眉一轩,闪电般伸出食中二指,连接二挟,挟出黑穿云的肩头,后背的两枚长箭。
黑川云面容一阵痉挚,目光却感激地向柳鹤亭投以一瞥,嘶声道:
“些须微伤,不妨事的!”
柳鹤亭微微一笑,心中暗地赞叹,这黑穿云真无愧是条铁汉子,要知道柳鹤亭虽然风流倜傥,不拘小节,但却极具至性。黑穿那一箭若是真的不顾兄弟生死,径而射出,他便是死,柳鹤亭也不会为他惋惜。
柳鹤亭见他极怒之下,虽不惜以自己性命相搏,却始终不肯射出那足以危害他兄弟性命的一箭,心中不禁生起相惜之心,手腕一反,掌中长箫,已自点他“肩灵”、“玉曲”两处穴道,一面微笑道:
“小弟此刻先为黑兄止血,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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