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自长叹一声,缓缓接口道:
“那知此人武功之惊人,令人匪夷所思。就在这一刹那中,他目光一闪,右手长剑,突然转左掌之内,后尖一颤,笔直地刺向我萧招之不的破绽,那时我左掌左指纵能伤得了他的右掌右腕,但我右掌右臂,却势必要被他左掌长剑刺中。
这其间全无考虑选择的余地,我只得不求伤人,但求自保,左掌变抓为拍,与他右掌相交,我身形也就借着两掌相拍之力,向后掠去。
其中只听叮叮叮七声微响,直到我纵落地上,这七声微响,似乎还留在我耳中。”
陶纯纯幽幽叹道:
“当时我生怕你已受伤,落败,心里的着急,我不说你也该知道,直到看清你身上一无伤痕,才算放下心来。”
柳鹤亭苦笑一声,长叹接道:
“我身形虽然站稳,心里却仍未稳,若不是夕阳耀目,他只怕不等我左掌掌至,便已刺穿我的右肋。
若不是我左掌指力不发,变抓为拍,他那一剑,我也无法躲过,但他左掌使剑,仍有那股威力。在我萧上留下七道剑痕,右掌怆猝变招招仍能接我那全身上击的一拍之力。
武功实在胜我多多,唉——我看似未落败,其实却早已败在他的剑下,而他明明知我取巧侥幸,口中却无半句叽嘲言语,姑且不论其武功,就凭这份胸襟,何尝不又胜我多多。”
语声渐更低沉,面上神色,亦自渐更落寞,突地手腕一扬,掌中青萧脱手而出。
只听“呛”地一声,笔直击在山石之上,山石片片碎落,本自插在山石的长剑,被这一震之势,震了下来,掉在地上青箫与山石的碎片之上!
众人不禁俱都为之一惊,陶纯纯幽幽长叹一声,轻轻说道:
“你说他胸襟磊落,我却说你的胸襟,比他更加可人。
世上的男子若都像你,当胜则胜当败则败,武林中那里会还有那么多分争——”
仰首望去,夕阳以完全没于这面山后,她忧郁的面容上,绽开一丝笑容。
微笑着道:
“我只顾听你说话,竟忘了我们早该走了。”缓缓抬起玉掌,将在臂弯处的长衫轻轻披在柳鹤亭肩上。
嫣然又道:
“秋夜晚风,最易伤人,你还是快些穿上衣服,我们该走了。”
温柔的语言,使得柳鹤亭忧郁的面容,不禁也绽开一丝感激的微笑。
一面无言的穿起长衫,一面随着陶纯纯向谷外走去。
夜,终于来了。’
盘坐在地上的黑衫黄巾汉子们,虽然俱都久经风尘,但今日所见,却仍令他终身难忘。
他们亲眼见的“灵尸”谷鬼如何被戚氏兄弟戏弄嘲笑,看到巨人“大宝”手舞帐蓬,挥退羽箭。
亲眼看到他们两位的帮主一人被俘,一人受制,也亲眼看到白衣人突地从天而降,以一身武功,震住谷中诸人,黄破月却乘隙逃去!
此刻,他们又亲眼看到一切惊心动魄的事情,俱已烟消云散。
直到柳鹤亭与陶纯纯两人的身影转出谷外,谷中顿时变得冷清无比。
于是他们各各都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描摹的寂寞,凄清的寒意,自他们心底升起,竟是他们自闯江湖以来,从来未曾经历。
于是他们心里都不禁有了去意,只是帮主黄破月,离去之际却又留下叫他们等候的言语。
他们虽也不敢违命,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视。
各人心头,都压有一付千斤重担,压得他们几乎为之窒息。
就在这寂寞,冷清的刹那间。
四面山头,突地闪过十数条黝黑的人,却又如鬼魅一般,一闪而没。
黑衣汉子见到铁球落地,不禁心中齐都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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