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鹤亭暗中苦笑一声,道:
“十余年前,我年纪尚幼,拜见过令师也记不清了。”
那大汉“哦”了一声,说道:
“我师父说起话来,虽然一板一眼,但我说话是风趣得很,有一日开封城中三镖局,几个镖头,不耻下问地来拜访我的师傅,我师傅恰巧去游山玩水!我当仁不让,自告奋勇地出去与他们应酬,和他们说了半天话,直把他们几个人都说得弯腰捧腹!几乎要出眼泪,还有一次……”
他挺胸凸腹,侃侃而言,言下极是得意。
柳鹤亭听他将“不耻”总与“拜访”连在一处,又将“俗务”与“游山游水”并为一谈,已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听他说到“还有一次”,生怕他还要说出一些自己的得意之事,赶快接口道:
“极是!极是!兄台的言语当真是风趣得紧。”
虬须大汉哈哈一阵大笑,突又长叹道:
“老弟,你可知道,世人常道,绝顶聪明之人,大多不能长寿,是以我也常在担心,只怕我会突然夭折而死!”
柳鹤亭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心中好笑,只听陶纯纯嫣然笑道:
“阁下虽然满腹珠玑,才高八斗,而且说起话来,妙语如珠,满座生风,但为人处世,却是厚道的很,你说是么?”虬须大汉附掌笑道:
“极是极是,半点不错——”
接口道:
“我与姑娘素……素……”连说了两个“素”字,终于想到了,接口道:
“素味平生,但姑娘说我的话,却是一句也不错,象是与我早已青梅竹马似的,这倒真是怪了!”
“青梅竹马”一说出口,柳谁亭再也忍俊不住,终于笑出声来,却见陶纯纯仍然十分正经地说道:
“你行事这般厚道,非但不会短命,而且一定会长命百岁,只等到九十七岁那年,要特别小心一些,最好不要与女子接近,过了这年,我担保你能活到百岁以上!”柳鹤亭剑眉微剔,方待说话,却听那虬须大汉已自哈哈笑道:
“九十七岁,哈哈不要与女子接近,哈哈,九十七岁时我纵因女子而死,也死得甘心情愿得很,只怕……”语声未了,柳鹤亭面寒如水,微“嘿”一声,已忍不住截口说道:
“纯纯,你可知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话?”陶纯纯眼皮一转,面上突地满现委曲之意,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陶纯纯粉颈垂得更低,长长的秀发,有如云雾一般,从肩头暗落下来,柳鹤亭生具至性,听了那虬须大汉的言语,虽觉哭笑不得,但又觉此人当哭则哭,当笑则笑。心中所思,口中言之,不知虚伪掩饰的是性情中人,不觉对他频生好感,是以见到纯纯如此戏弄捉挟于他,心中便觉不忍!
虬须大汉上下瞧了柳鹤亭两眼,大声道:
“我与这位姑娘谈的甚是有趣,你却在旁插的什么嘴。”柳鹤亭转过头,只作未闻,目光转处,却见那威猛老人,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身后,此刻正在含笑着自己,缓缓说道:
“年轻人喜欢玩笑,本是常情,又何苦太过认真?”
苦笑数声,似乎要说什么,回首望着陶纯纯一眼,却又倏然住口,威猛老人左顾右盼,忽而望向柳鹤亭,忽而望向陶纯纯,面容上的笑容,也越发开朗,口中缓缓道:
“这位姑娘是……”
柳鹤亭干咳一声,道:
“这位姑娘是……”又自干咳一声。
威猛老人哈哈一声,连声道:
“好,好……”柳鹤亭不禁也为之垂下头去,却有一阵难以描摹的温暖之意,悄悄自心底升起。虬须大汉突也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指着柳鹤亭,一手指着陶纯纯,哈哈笑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哈哈!”
柳鹤亭本自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此刻见了他的神态,又不禁为之黯然,只见他双手掩面,大步奔到方才自荒祠中的死身之前,扑地跪了下去,哀哀疯哭不止。威猛老人长叹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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