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跨进方丈室,朝慈云禅师躬身一揖道:“弟子见过老师父!”
慈云禅师蔼然道:“小施主请坐!”
“多谢老师父!”罗通依言在下首椅上落坐,同时躬身又道:“不知老师父召我,有何指示?”
慈云禅师目光一抬,缓缓的道:“小施主远来敝寺,为期不过百日,如今已过去了一天,不知昨晚、今朝,对祖师遗训可有什么领悟之处?”
昨晚!今朝?昨晚自然是指自己在那间禅房中对壁靠坐。
今朝,指的是自己今天早晨上千佛岩去参观佛像。
他心念很快一转,脸上不禁一阵躁热,低下头道:“弟子愚昧,还参详不出祖师遗训之奥义,正想请老师父指点!”
慈云禅师道:“祖师遗训,虽是四个“数”字,其实全已包括在祖师手书的八个字中!小施主天资过人,只要澄清杂念,静坐深思,天人相感,自可豁然而解,何须老僧多说?倒是小施主涉世未深,交友宜慎!”
罗通听他语含禅机,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去领悟,看来他是不肯明说了,当下也只有唯唯应是而已。
慈云禅师含笑道:“今晚老僧略备素斋,为小施主洗尘,小施主不如就在这里用膳吧!”
罗通惶恐道:“老师父盛意,弟子如何敢当!”说话之时,小沙弥已在方丈室中,摆上了素斋。
慈云禅师起身道:“施主不必客气,请吧!”罗通举目一看,桌上放著四菜一汤,一副碗筷。
这时小沙弥已经装好一碗白饭,菜肴和膳堂里的并无不同,所不同的只是在方丈室而已。
慈云禅师当先在主位上坐定,小沙弥立即送上一杯开水。
他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请坐,老僧二十年来,只在午时进一碗白饭,此时不吃东西,只好以开水奉陪了!”
哈!原来他晚上不吃饭,难怪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了。
罗通只得依言坐下。
因有老禅师在坐,他显得有些拘束,更何况老禅师不吃,只是看著他吃,自然更不自在了。
所以,他只是低头拨了两口饭,就止住筷子。
慈云禅师站了起身,含笑道:“天色已暗,僧侣们还在做晚课,小施主不妨在此稍坐,就好回转禅房,静参祖师遗训了!”
罗通本就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老禅师说的“不妨稍坐”也只是客套话而已。
“就好回转禅房,静参遗训”才是他真正的本意。
老和尚当然这是一番好意。
他希望自己早日参悟祖师遗训,自己还是识相点的好,当下拱拱手道:“多谢老师父的素斋,弟子告退了!”
慈云禅师也不挽留,双手合掌,将他送到门口,然后缓缓的道:“小施主只要一心念佛,三尸自去,五蕴皆空,七情不生,就可证无上道了!”
罗通唯唯应是,便退出了方丈室。
罗通一面走著,一面想著老禅师刚才的话。
回到禅房,刚刚跨进房门,心中突然一动,暗忖道:“老师父何以无缘无故要说‘交友宜慎!?’又说‘百日之期,已经去了一天’,这两句话加起来,不是明明指责自己和麦洁七结交,一天时间,虚耗过去了吗?不错,今晚老师父留自己在他那儿用膳,饭后就要我回转禅房来,就是暗示自己当以祖师遗训为重。
“因为自己今晚如在膳堂里用斋,就会和麦洁七见面,说不定他要强拉自己到客房里去下棋,也许还要自己秉烛谈心,不就耽误了自己来栖霞寺的百日期限吗?”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同时也想到祖父的叮咛,自己真要好好用心去参研遗训才是。
关上房门,房中就已显得一片漆黑了。
但他心知事关自己一生的成就,和老禅师对自己期望之切,这些似乎都不下于爷爷,那么这一切的安排,也就不再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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