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吟果然闭上了嘴,那女子转身就走,走出几步,见武清吟站在原地没有动,便轻蔑地一笑:怎么,你不敢去?武清吟道:我为什么要去?那女子道:因为我看你还有点儿胆量。如果你没胆量,我方才就不会出手救你。我有个原则,决不救胆小鬼。武清吟道:那我也有个原则,我想去的地方我就会去,不想去的地方,就绝对不去。
那女子道:你现在已无去处,城中到处都是要杀你的人,人为了活命,有时候原则也要放一放的。武清吟道:这话有理。但我还有点儿犹豫。
那女子道:犹豫什么?武清吟道:我怕你们小姐那里没有好酒,醇酒美人,本为一体,二者缺一,何以尽兴?那女子道:你想喝酒,我这里就有,就怕你不敢来。武清吟道:有了酒我还怕什么?那女子道:怕你不敢与我喝。
一辆马车轻轻驶过街头,马是好马,车夫也非常有经验,虽然车厢里载着两个人,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车厢中的光线不太强,但也不算弱,正好是使人非常舒服的程度。那女子当然也不能隐身了,她就坐在灯光下。她脸色不白不黑,容貌不丑不俊,身材不高不矮,体态不胖不瘦,总之看起来是个非常一般的女子,每天在大街上不知会看到多少这样的女人,只有一样与众不同,她太能喝了。
马车上果然有酒,而且还不止一种,七八样的好酒,每样都有三四斤,两人上得车来,一口一口地对喝。那女子喝酒就像喝水一般,一仰头就是半斤,看得武清吟眼睛都有点儿发直,不禁问道:你喝的是不是酒?那女子道:你要不信我们就换着来喝。武清吟道:不必了,单看你这种气势,我就有点儿佩服你了。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见告?
那女子道:唐婉儿。武清吟道:我看你的枪法蛮不错的,江湖中用枪的高手不少,但女子就不多见了,不知唐姑娘是哪家名门之后?唐婉儿道:你在查问我?武清吟道:那可不敢,只不过你我既是有缘同乘一车,为什么不多了解一些呢?
唐婉儿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武清吟道:人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岂非十分无趣?唐婉儿道:可人要是什么都知道,那岂非更无趣?这句话仿佛很有深意,武清吟品味了一番,才轻轻笑道:说得也是。但姑娘对在下,倒像是十分了解。唐婉儿冷笑道:到目前为止,我只了解你两样。武清吟道:哪两样呀?唐婉儿道:胆子大而迂腐,好喝酒而易醉。
武清吟哈哈大笑:这前一样么,算你说对了,可这后一样,你是看走了眼了。我只不过才喝了一点点,怎么会醉呢?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支持不住了,脑袋咚的一声碰在车厢上,手中的酒洒了一身,他已经醉了。
他的酒喝得太多,走下马车时脚下还在打晃。
此时已近黎明,天边虽然还是漆黑如墨,但有一点微微的亮色已显露出来,雨不知何时已停了,春天的细雨就是这样,总会在你不经意时洒落,又在你不经意时消歇。
武清吟站定脚步,在晨风中用力摇了摇头,睁开那双还有些醉意的双眼,向前看去。他以前听过老人们讲的故事,一个人喝醉了酒遇上了狐仙,上了车以后走了一夜,最后还在原来的地方打转,就像是驴子拉磨一样。而他今夜会不会也像一头驴子呢?
当然不是,这已不是原来的地方,眼前是一座高大的楼宇,里面灯火辉煌,人声喧沸,听声音竟是一座赌场。唐婉儿在后面一推他,道:进去吧。武清吟喃喃道:原来她是为赌场拉客人的,看起来今天要不输个干净,是走不出这个门口了。
赌场里果然有很多人,他们正赌得专心致志,根本没留意他。何况看这座赌场的气派,一般赌徒是不敢来的。武清吟笑了,这里才是他应当来的地方,因为无论他的相貌衣服派头气质,跟这里都很配,再也不像他坐在馄饨店里那样惹人注目了。
他走进去,东瞧西看,但目光从不停滞,仿佛这里的每个人、每样东西都不放在他眼里,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二楼。
二楼要比一楼小得多,也静得多,楼口摆着一张桌子,一个人正坐在那里喝茶。这是个女子,可惜却是侧着身子,不能看到全脸,但只看半张脸,就知道这是个绝色佳人。她身着素装,并无任何多余的修饰,只是手中轻轻摇着一把扇子,团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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