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以目示意,剑飞按剑不动,两人均凝神注视那片有人发话的紫竹林中。
密叶浮天的竹林,一阵晃动,从竹林中抬出一乘小轿。
那是一乘用紫竹所制的无顶小轿,由两名垂发紫衣小婢,以肩舁出,轿上坐的则是个约莫五十左右一目已眇的紫衣妇人。
这紫衣妇人年龄已不算小,但貌相轮廓,却仍相当冷绝,她手中持着一根紫巍巍迹近黑色的四尺左右竹杖,直等两名婢女,把小轿抬到牌坊之前,方把手中竹杖,轻轻一顿!
两名婢女放下小轿,侍立左右,紫衣妇人仍大迈迈地坐在轿中,眇目内电闪神光,向李秀、剑飞略一打量,冷然发话问道:“你们这两个吃了熊心豹胆的年轻娃娃,是从哪里来的?擅闯南宫禁地,已属罪不容诛,还敢企图削损我世家牌坊,简直便有九条命,也不够一次死的!既在江湖带剑,有没有听说过‘关外皇甫,西南慕容,三家百派,独尊南宫’……”
话方至此,不等李秀作甚表示,剑飞已报以一阵颇含轻视,并流露揶揄意味的“哼哼”冷笑。
紫衣妇人见了剑飞的高傲神情,突有所悟地,高声叫道:“我明白了,你们定是来自‘神剑西庄’,莫非那目高于顶的夏侯长空老匹夫,有甚信函,或是口讯……”
剑飞直到此时,方开口冷然接道:“你猜错了一个字儿,我们不是来自神剑西庄,而是来自神剑山庄(120)!”
神剑山庄(120)四字,使那眇目紫衣妇人听得为之一怔,似乎有点出神地,喃喃说道:“不……不可能啊?李慕云早化异物,神剑山庄(120)也早告瓦解冰消……”
剑飞指着李秀,恭身正色说道:“在下李剑飞,乃神剑山庄(120)末传弟子,这位是我家少主!”
紫衣妇人把眇目中的如电目光,盯在李秀脸上,轻咦一声说道:“李慕云的儿子,居然也成人出道?他……他年岁太轻,火候定嫩,大概及不上他父亲的三成功力?”
剑飞笑着说道:“自古佳儿能跨灶,冰寒于水蓝透青!
你怎不问问大败夏侯长空手下,火焚神剑东庄,是什么人的杰作?”
语音略略一顿,目注紫衣妇人,沉声又道:“李剑飞借问一事,二十年前,老主人作客远东,义助皇甫世家,以无形剑-,曾伤率众暗袭,妄造杀孽的南宫芙蓉一支左眼,老婆婆……”
“老婆婆”三字才出,那紫衣妇人便牙关一挫,冷笑接道“不错,我就是当代门主南宫不乐的堂妹南宫芙蓉,但李慕云在我身上,却绝没占到便宜!他不过倚仗无形剑-,使我眇了一目,我却以绝妙心机,不仅使他家败人亡,并名誉扫地,至死都在心灵上蒙受一种莫大惭愧,换句话说,就是身入九泉,亦难瞑目!”
李秀听得失声道:“这样说来,你就是杀死我父之人?”
南宫芙蓉阴笑一声,摇手答道:“不是,辽东眇目一役以后,我以极度虔心毅力,苦练三招杀人杖式,摒绝前缘,根本不曾见过李慕云,我可以告诉你,你爹爹是死在你姨母邓飞龙夫人,也就是如今夏侯长空老匹夫倚为左右臂的白银夫人之手!”
李秀剑眉深蹙,觉得这南宫芙蓉的言语之中,先后显有矛盾?
他的疑念方动,南官芙蓉竟似已知究竟地,狞笑一声,得意地说道:“李慕云虽是死在他姨妹之手,却也等于死在我的绝妙策略之中,其间并无矛盾。不过他虽含恨黄泉,我也含恨人世,因为我的夺魂三杖练成后,再想亲手报复辽东眇目的一剑之仇,却是已苦无机会……”
李秀静听至此,接口道:“你有机会……”
南宫芙蓉向他深深看了一眼,问道:“你准备代父还愿?……你够资格么?……”
李秀道:“你不必考虑我够不够资格?我还想在这一战上,与你赌点东道?”
南宫芙蓉道:“怎样赌法?”
李秀向她手中那根紫黑色的竹杖,略一注视,扬眉说道:“你苦练杖法,既为寻先父报仇,则这夺魂三杖,定必威力无比,有泣鬼惊神之妙,我若能接你一杖,便打算向你提出一项问题,你要据实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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