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形方落,春云睑上神色突然大变,面无人色地瞠目咋舌,望着来人发楞。
宗岳一眼望去,原来此人非别,正是他深为怀疑是友是敌的红衣少女阴姑娘。
只见这位阴姑娘身形一稳,冷冷哼了一声,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目,立即有若电芒利剪般飞扫了春云一眼。
阴姑娘在扫了春云一眼之後,立即神色一变,改得极为从容温和地对宗岳道:「宗掌门人怎和这个贱婢动起手来?」
话尚未了,忽见春云畏缩地退了两步,手指阴姑娘颤声说道:「宗掌门……她……她是……」
下文尚未说出,阴姑娘粉脸一变,急叱道:「贱婢,找死!」
话未落,香风飒飒,已自飘身到了春云面前,玉指点处,春云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即翻身栽倒於地。
身形之快,出手之疾,简直快逾电闪,无与伦比。
宗岳空负一身神技绝学,竟然没来得及出手施救,加之对方事先未得自己同意,便将剑下俘虏废去,心中不免愠怒微生。
正待发作,阴姑娘已含笑说道:「我生平最恨这种临危变节之人,更讨厌他们那种摇尾乞怜的丑态,这种人,除非不落在我的眼里,否则,不杀之不足以平气。掌门人!是怪我过於残忍麽?」
宗岳本有微怒,经她这么一说,确无理由责备对方处置之不当,何况阴姑娘於己曾有过救命之恩,更不容他反目相向。
如此一想,旋即插回长剑,抱拳施了一礼,道:「姑娘说的是,这种人实不应容留於世,即使你不下手,迟早也会被别人宰杀,不过,人死也就罪消,我们将她掩埋了罢!」
阴姑娘含情默默地螓首一点,道:「看不出你倒还是个菩萨心肠,好!我帮你!」
两人在路旁挖了个洞,将春云葬下。
宗岳忽想起阴姑娘的小婢小云,怔怔道:「姑娘怎地独来独往,小云姐姐呢?」
阴姑娘以嘴朝远方噘了噘,道:「我因另有要事,她已先回家了。」
提到回家,宗岳又想起她不肯吐露姓名身世这上面来,算算这已是第四次见面,此时问她,相信必无理由可借,於是,微带笑容道:「阴姑娘,不瞒你说,你对我的恩德,时刻萦绕於心,我总觉得连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阴姑娘脸一红,道:「你还等甚麽人吗?」
「等人?没有呀!」
「那么我们边走边谈如何?」
宗岳心想正好,边走边谈倒少耽误一点时间。当下一侧身,让阴姑娘先行。
阴姑娘微微一笑表示谢意,身形起处,不朝大路,却往野草丛生的荒地奔去。
宗岳先是一怔,继而一想,暗道:敢情她怕与我这个陌生人走在一道,被人撞见惹是生非。
两人遥遥沿着大道徐徐而奔,阴姑娘半天没有开口,宗岳忍不住又重将老问题提出。
阴姑娘粉睑忽罩一层忧郁,但仍强装笑容道:「我们这样不是很好麽?为什么一定要斤斤计较那俗不可耐的一套?」
「不知恩人姓名,焉能算人!」
「你要这么说,那我把你当小狗就是啦!」说罢,咯咯一笑。
「我真奇怪,身为武林人,出身姓名有甚麽不可说的?」
阴姑娘闻言,霎时忧容密布,头一低,似有百般为难,委决不下,良久,方始抬头舒眉,道:「宗兄!并非我不肯奉告,实在我觉得就这样很好,一旦说出来,也许会破坏了现状。」
宗岳诧异不已,道:「怎么会呢?」
「希望你不要逼我,宗兄!求求你……」
话说至此,已是凄然欲泪,语不成声。
宗岳一眼瞥见,好生不忍,不知她悲从何来,急得频频搓手道:「好!好!好!我不逼你,你也别说,从此以後,除非你自愿,我绝不再问你,这样总好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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