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婉君对他的“管束”并不太严厉,只要他不离府外出。不跟年轻丫环们调笑,生活倒也颇“自由”。
罗文宾和长耳小田一班朋友,几乎无日不聚,或饮宴作乐,或赌钱博胜……。
日子过得挺舒服,整天只想着如何吃喝玩乐,一件正经事也不干。
一个多月下来,何凌风总算知道豪门世家过的什么生活了,这些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除了喝酒赌钱,就是动女人的脑筋,自以为风流,其实却是十足的下流。
所谓“侠义中人”,只不过披了一层人皮,未必做的都是“人”事,偶尔行件把善举,却是为了沽名钓誉,就怕人家不知道是他做的,就怕人家不替他渲染传扬。
善欲人知,岂是真善?何凌风虽非正人君子,看了这些豪门世家的可鄙嘴脸,简直恶心透了,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真恨不得把这批家伙全踢出门外去。
当然,他不能。
因为他正等待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而且这座“门”,也不属于他所有……。
日复一日,何凌风渐渐有些不耐了。
这天午后,他忽然觉得心烦意乱,趁大伙儿正在前厅聚赌作乐,独自抽身回到后府。
天气显得很闷热,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问梅儿,知道冯婉君刚返卧房午睡,一时半刻可能不会醒,后府静悄悄的,丫环仆妇都躲着乘凉去了。
何凌风沐浴一番,换了件薄衫,懒得再去前厅,便独自一人,走进花园闲逛散心。
信步所至,不觉又到了“掬香榭”。
坐在阴凉精致的水阁里,面临碧波,清风徐来,飘扬满室幽香,令人油然而生倦意。
何凌风打个呵欠,索性在一张躺椅上仰面靠下来,以肘支头,闭目养神。
正昏昏然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忽然听见一阵窃窃私语声。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话声随风飘入水榭,虽不十分真切,字意却也清晰可辨。
何凌风初以为是府中下人在花园里私约幽会,本来懒得去理睬,谁知越听越不对了……。
只听那男的道:“……据准确消息,二马猴子昨天已到风陵渡,就在这一二天内,必可抵达,到时候,你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女的道:“我真有些胆怯,听说那二马猴子精明得很,万一他。”
男的道:“你不用怕,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尽管放大胆量去应付,只要记住务必少开口说话,其他不会有破绽的。”
女的道:“东西到手以后,干嘛不早些抽身,还要等什么?”
男的道:“不行,那猴子精得很,暗中可能也有布置,如果被他发觉太早,必然穷追不舍,反而更麻烦了。”
女的道:“我只担心夜长梦多,姓何的会露破绽。”
男的道:“放心吧!姓何的比你更用心,这一个多月下来,已经觉得差不多了,到时他自然会谨慎应付,用不着咱们替他担心……。”
何凌风心里“卟通通”狂跳起来“姓何的”,这不是指我何凌风还会是谁?好大胆的家伙,果然是设下圈套,想利用我何某人骗取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什么东西呢?
二马猴子又指的什么人?
何凌风精神陡振,倦意全消,当时便想跃身而起,循声追过曲栏桥,看看那两人究竟是谁……。
然而,他没有动。
因为水榭距岸颇远,目标显露,那男女两人又隐匿在一片茂密的花树丛中,确切方向很难判定,如果循曲栏桥追去岸上,可能人未抵岸,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何凌风身子虽未移动,两颗眼珠子却在骨碌乱转,一面测度那两人藏身的方位,一面寻思越过水池的方法。
话语声继续随风传来,只听那女的道;“……我看那姓何的不笨,这一个多月以来,公然以杨子畏自居,绝口不提从前事,会不会心里有什么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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