眇目偷窥,窗内流苏锦幔,正中一张精致八仙桌,围着几把交椅,桌上拱着一盆清香扑鼻的水仙,红毡铺地,水晶作屏,有两道房门,其中一道是通外廊的门户,另一道仅设着丝质门帘,隐约可见隔房竟是一间卧室。
鬼偷邢彬心里忖度,从室中陈设看,想必便是魔宫分宫主勾魂仙娘路贞贞的卧房了,但不知刀剑被收藏在什么地方?
眉头微皱,一探右臂,从怀里取出一枚蜡皮密封的圆珠,大约有龙眼般大小,用两个指头捏碎封蜡,迎风晃了晃,屈指弹入盲中。
那药丸见风自焚,化作一蓬淡淡的轻烟,顷刻间已弥漫全室,异香四溢,颇似梅香气味。
鬼偷邢彬屏息静待约半盏茶光景,不闻室中动静,自将解药噙在舌下,一提真气,全身暴缩,竟施展“缩骨神功”从窗棂穿了进去。
脚落毯上,却不急于寻觅刀剑所在,顺手先将通往外廊的房门轻轻启开,又拔去窗棂木柱。这有两种作用,一是使室中迷香随风消散,二是预留退路,准备紧急脱身。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老偷儿才开始搜查室内。
外间起居小厅,除了几幅字画,别无饰物,老偷儿不须细看,身形微闪,径自挑起内间卧室门窗。
门帘掀处,鬼偷邢彬只觉眼中一亮,险些为之呼吸顿窒。
这是一间华丽而奢侈的女子闺房,粉红色的幄慢,粉红色的陈饰,一几一桌,甚至那张罗帐低垂的牙床,无一不是启人遐思的粉红色。
靠窗一张粉红色的小几上,放着一只精巧的金鼎,鼎中燃了檀香,以至使整间卧室都荡漾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淡烟,轻纱雅致而朦胧,这小小闺房,不亚于皇宫,使人不期然生出神秘之感。
尤其令老偷儿震撼的是,牙床上那半掩薄被的美人儿,此时香息微微,两条白嫩藕雪般的玉臂,整个儿探出锦被外,连带一抹酥胸,甚至那紧裹峰峦的贴身肚兜,也大半露在外面。
老偷儿不是好色之徒,但床上那酣睡中的美人儿实在太美了,像一朵雾中绽开的玫瑰,像一只清池浮现的红莲,叫人一看就从心底生出爱悦之意,目光再也移不开去。
不用猜,这睡美人准是魔宫分宫主,勾魂仙娘路贞贞了,偷儿心想:“勾魂”二字尚不足形容魔女的姿色,倒是那“仙“字用得妙,此女年龄不过标梅,非仅美,更不带一丝俗气,虽不能谓艳胜群芳,确属“玉洁冰清称绝色,疑是玄女嫡凡间。”
以如此绮年玉貌美娇娥,竟是狰狞鬼域女魔王?老偷儿怎不为之惊愕而惋惜。
他在房门边迟疑了片刻,才蹑足绕室搜寻刀剑踪影,一时没有注意到那只金鼎中燃烧着的檀香,气味与平常檀香不尽同。
龙剑凤刀都不是细小物件,想必不会收藏在箱子里,但遍全室,却未找到,鬼偷邢彬正自纳闷,偶然回国再向床帐中瞥,才发现路贞贞香枕下露出半楼剑穗。
老份儿心里一喜,飘身欺近床前,注目审视,果然枕下压两柄鞘穗,不用说,八成儿就是龙剑和凤刀了。
他艺高胆大,轻轻挑起罗纱帐,故意扣指两声,看看路贞兀自沉睡如故,于是,探出右手,缓缓摸进香枕之下。
大凡份儿盗取睡梦中人近身物件,都有四字诀要,叫做“慢握快抽”,所谓“慢握”,是怕惊醒了主人,而“快抽”,则是尽速到手,急急脱身。
鬼偷邢彬谨守四字要诀,将手缓缓探人枕下,握住了刀剑鞘身,正想猛抽脱身,万不料那分明已被迷香薰昏了的路贞贞突然一则娇躯,纤纤四指已闪电般搭在邢彬右腕“偏历”穴上。
指尖一搭,真力已透穴而人,鬼偷邢彬浑身一麻,左掌急化“吴刚伐桂”之式,猛向路贞贞藕臂劈落。
路贞贞冷冷哼了一声,玉手疾扬,“蓬”地一堂正中鬼偷右脚,直将邢彬打得踉跄跌出四五尺外。
这时候,老偷儿情知走了水,顾不得再夺刀剑,急忙挺身跃起,意欲穿窗遁走,谁知一挣竟未能站立起来,肩胛奇痛彻骨,才知道那一掌挨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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