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大振臂一摔,竟没有摔脱桑琼的握持,脸上笑容顿敛,怫然不悦道:“老郭,放手!
你这是想干啥?是你管牢?是俺褚某人管牢?”
桑琼无奈,只好忍怒松手,诚挚地道:“老褚,咱们是好弟兄,也都是父母生养的,人心肉做,这老妇就算犯了死刑,她跟咱们却无仇无恨,你瞧她偌大年纪,身受如此惨刑,假如换成了你我的父母,咱们又是什么感觉呢?宫规所限,咱们无当救她,至少,给她吃个饱,这却是办得到的,老褚,你说是不是?”
褚老大手抚腕肘,独眼连闪,困惑地道:“你小子今天是怎么搞的,忽然变得菩萨心肠了?”
桑琼苦笑道:“这说不上菩萨心肠,咱们是人,总该有点人性,古人说得好: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褚老大截口道:“别跟俺掉文,俺不懂人心狗心,俺只知道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水牢囚犯是每天吃一顿,这老婆子只准三
天吃一顿。”
桑琼道:“她囚禁多年,已无人闻问,就算多给她一顿两顿吃,上面也不会知道。”
褚老大摇头道:“办不到,违命犯法的事,俺可不敢做。”
桑琼道:“就算是我求你,难道也不行?”
褚老大笑了,道:“你这小子真作怪,她又不是你娘,为啥你要替她求情呢?”
桑琼顺口道:“不瞒你说,我娘生前,也受过很多苦,晚年双目俱瞎,给我的印象最深,她老人家要是还在人世,年纪也跟这老妇相仿,看见她,就使我想到苦命的娘……”
褚老大摇手道:“得了!得了!你算摸透了俺的性子,俺任什么不怕,就怕听这些苦经,瞧你的份上,俺去给她弄碗冷饭来,不过,俺有个条件。”
桑琼忙问:“什么条件?你说!”
诸老大腼腆地笑了笑,低声道:“听说你小子现在是堂主面前的红人了?”
桑琼心中一动,道:“红不红你别问,有什么话,你尽管对我说就是。”
褚老大压低声道:“咱们交情不错,你若在堂主面前说得上话,得替俺出出这口鸟气。”
桑琼讶然道:“出气?出什么气?”
褚老大恨恨道:“俺掌管这穷水牢,本来就是苦差事,偏偏赵麻子那贼胚,硬指俺摸了油水,强要俺每月孝敬他五两银子,稍不遂意,就他妈的打官腔,找麻烦,俺在他属下,这些年来,窝囊气真他妈的受够了。”
桑琼恍然一“哦”,道:“这点小事,一定办得到,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条件。”
褚老大道:“只要能扳倒赵麻子,出了这口气,要俺叫你亲爹都成。”
桑琼笑道:“扳倒赵阎王何足为奇,我只要向堂主说一句话,更能叫你破格擢升,调去金龙堂顶那赵麻子的缺。”
褚老大独眼一亮,惊喜道:‘当真?”
桑琼傲然道:“信不信由你……”
锗老大连声道:“信!信!你要真能做到,你就是俺的亲爹,亲祖宗,俺怎么不信!”
桑琼含笑摇手道:“这却不敢当,咱们是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语声一顿,没有再往下说。
诸老大急问道:“不过什么?俺的爹,你快说好不好?”
桑琼笑道:“好!你既要问,我就实话实说,要我帮忙可以,但你自己也得努力表现一番,我在堂主面前才好开口。”
褚老大迫不及待道:“俺要怎样表现?求你一并教给俺吧!”
桑琼容一敛,道:“第一件,堂主对今夜所擒女奸细十分重视,你必须迎合他的意思,破例一次,把那女奸细送到这地牢来囚禁,以便堂主随时提审。”
褚老大毫未迟疑,点头道:“行,反正宫主尚未返宫,俺就照你的话办。”
桑琼又道:“第二件,你须立即把那些受酷刑的妇女放松,以后对待囚犯,必须要和气些,你也许想不到,这种私刑相加的事,若被赵麻子呈报上去,恰好成了你逼取囚犯金钱的证据,那时你纵有一百张嘴,也分辩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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