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奴向嘉树致谢,他冷冷道:既然你没事,我走了。声音冷得彻骨,含着某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决断,说完便不顾而去,观音奴也不以为意,想这人外表虽然冷酷,心肠却很好。她灭了篝火,精神抖擞地回到自家毡房。耶律歌奴心痛得很,忙着帮她换干衣、煮热汤,又教她这时需注意的各类事情。观音奴安心地听着歌奴絮叨,早把铁骊和歌奴说的话撂到一旁。
耶律嘉树在涅剌越兀部住了五日,临行时专程来到耶律歌奴的毡房,邀请萧铁骊和观音奴参加松醪会:三月初九,上京城重开松醪会,邀请了各方技击高手,胜出者可以得到萧纯锻造的刀,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萧铁骊小时便听父辈谈起松醪会是顶尖高手之约,不意自己有一日也可跻于其列,心中自然期待。而萧纯是辽圣宗时的铸剑大师,传世的兵刃虽然不多,件件都是神器。萧铁骊转头看雷景行不置可否,打了个呵欠,观音奴却目光热切,跃跃欲试,当即点头答应。
嘉树递出四张帖子,观音奴接过来,见封皮是繁复雅致的缠枝卷叶蒲桃纹,透出清幽幽的松木香,忍不住放到鼻端,用力一嗅。这举动很孩子气,嘉树的嘴角微微一弯,寒浸浸的眼睛里便多了些和悦温暖之意:如此,我在上京恭候四位到来。
辽国承袭唐制,以五京为中心,将国境分为五道。上京道所在,高原与盆地皆备,崇山与草原相接,风光壮美。尤其上京临潢府一带的平地松林,广大如海,青翠葱笼。百年前,真寂寺的主人耶律真苏在此与友人切磋武道,痛饮松膏酿的新酒,自此便成定规,每十年聚首一次,为辽国武林之盛事。后来真寂寺式微,松醪会便停了三十年,此番重开,收到帖子的人意外之余,也都欣然赴会。
三月初三,萧铁骊即与观音奴赶赴上京,雷景行与耶律歌奴也来助阵。四人安顿在汉城的白水客栈,前院是食肆,后院供住宿,甚是方便。吃饭之际,众食客议论纷纷,谈的都是松醪会之事。一人摩拳擦掌地道:这次金国使臣来商量封册的事,听说松醪会重开,硬要掺和进去,说什么女真汉子想领教契丹英雄的本事。***,到时打他们个屁滚尿流。另一人更兴奋,道:除了收到请帖的高手,从没人知道松醪会的情形,这次竟允许观战,咱们一定要去呐喊助威。
观音奴一边吃着糯米羊髓饼,一边笑道:原来这么热闹,铁骊可不能输啊。萧铁骊见她额发垂下来,快要拖到乳粥碗中,替她顺到耳朵后面:我会尽力,不过你若上场,可不要太逞强。
观音奴扬起眉毛:哼,铁骊瞧不起人。说实话,我才不稀罕什么辽国武圣的名头呢,只想撂倒女真狗熊一两只,让他们晓得契丹女子也不输人。
雷景行哧地笑出来:又说大话。观音奴啊,你平时若肯用心练刀,又岂止撂倒狗熊一两只。观音奴苦起脸道:我哪里不用心了,只是每次集中精神练刀,头就痛得要命。喏,这里,这里。耶律歌奴摸着她的头顶,骇道:这么大的包,怎么弄的?
萧铁骊道:观音奴小时侯和人打架,被推到石墙上撞出来的。雷景行摇头道:我早看过了,没妨碍的,小妮子就是偷懒。观音奴忙给他倒了半盏酥调杏油,抿嘴笑道:师父,冷了就不好喝了。
饭毕回后院休息,观音奴却是闲不住的,等歌奴困着了,悄悄地溜出客栈,一个人去逛上京的集市。她衣衫破旧,气质却如清辉泻地,即便在熙来攘往的集市中也难泯没于众人。一队骑兵自她身畔疾驰而过,未容人喘气,便又折回,当先一人叫完颜术里古,是金国使臣乌林答赞谟的侄子,术里古目光灼灼,扬起手中长鞭缠住观音奴的细腰,将她拉到马前,调笑道:让我看看你的样子。观音奴正专心看一个渤海人的杂耍,猝不及防,竟让他得手。
术里古放声长笑,伸臂一揽,想将观音奴抱到马背上。观音奴反手握住术里古的长鞭,用力一扯。术里古只觉一股力量海潮般向自己卷来,身子顿时摇摇欲坠,大惊之下奋力回拉,勉强稳住身子,手中长鞭却被观音奴夺走,连带掌心也被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观音奴将鞭子抛到地上,狠狠道:什么样子?就是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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