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他还……我不信。我不信他能教我难安枕席。”
印天蓝道:
“是霍弃恶,你不信他还活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你可懂?”范凤阳道:
“三尺之童都懂,我怎不懂?”印天蓝见还问不出真情,率性开门见山,直接挑明问道:
“你设计害他,又霸占了他的妻子,难道不怕他找你报仇?”范凤阳不答反问道:
“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印天蓝道:
“一点不错。”范凤阳再次放声狂笑。印天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诧问道:
“你笑霍弃恶奈何不了?”范凤阳道:
“我笑你!笑你说谎都不能骗人!”印天蓝恍悟所以,道:
“反正这是事实,信不信在你。”话已出口,她只好坚持下去了。范凤阳道:
“霍弃恶失踪以后,我还亲自找过他。彼此至交,无怨死仇,至于跟你结婚,也是在确定他已无生还希望以后,问心无愧。他纵已获得奇缘,学会了通天本领,又与我何干?”他似乎真没把霍弃恶放在心上,问都没问。印天蓝估计时间,晓梅应已回转,纵然翻脸动手,也无所惧,便道:
“你如果是好人,便不该再在这里打搅我,如果想趁我现在受伤,一总把我也除掉,也是该动手的时候了。”一阵床被响动声,想是又已睡下了。范凤阳道: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真已听信月魄追魂谗言,再无夫妻之情?”印天蓝怒斥道:
“你好阴险恶毒,要杀便杀,何必还找借口,关洪父子和小环,都已经遭了胡二娘的毒手,你又如何交代?”范凤阳嘿嘿两声,道:
“印天蓝,你太不知好歹了,你跟月魄追魂同行同宿,我都忍了又忍,如非我暗中维护,依着恩师谕令,你已早死多时!不错,我这次来,是奉有严谕,取你性命,七载恩情,我实在不忍下手,如肯献出秘笈暗器,今后再无二心,我拼着回去受责,也要保全你的性命,希望你不要叫我为难。”
“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有一字虚假,愿遭天谴。”他这一实话,反而使印天蓝柔肠百结,伤心欲绝,痛哭失声,良久,良久,印天蓝忍泪说道:
“月魄追魂已成过去,我跟他言情止礼,无愧天地。你对我好,我也知道但这也已成为过去,再续前缘,已无可能,势逼处此,非我绝情。总而一句话,你投错了师父,我嫁错了人,情天已铸恨,孽海再难平,现在万念惧灰,情愿一死来成全你。
秘簇暗器是父亲的,老人家生前即有严谕,不传外人,何况也不在我身边,我死之后,你可以去找,找得到,是你缘份,找不到也只好从此绝传。”开启房门,徐步走了出来,往客堂一站,又道:
“令师是谁?何以如此狠绝,如肯相告,也好叫我作个明白鬼,如有碍难,也就算了,动手吧!”双眼一闭,大有视死如归之概。范凤阳脸色难看之极,背负着双手,在客堂中来回的蹀踱着。从急骤而沉重的脚步声,反映出他的心情,有如波涛起伏,不得宁静,与印天蓝的庄严肃穆,恰成强烈的对比。屋子里的气氛,仿佛象凝结了一样,逼得人呼吸都感到严重的窒息。半晌,范凤阳已经有了决定,道:
“我对你的一片心,惟天可表,天亮以后,火速离开此地,如果别人再来,我就爱莫能助了。”冲出楼门,一晃无踪。两行伤心痛泪,尤如江河决堤,这时才从印天蓝的面颊上,滚滚流了下来。从此一别,萧郎陌路,再相逢,已经成了冤家。
更叫印天蓝悲伤难已的,是父亲的惨死,霍弃恶的失踪,以及自己逝去的青春,即使有回天之力,也无法再予挽回。楼门再启,胡二娘悄步走进,道:
“场主,范场主已经走了,身子要紧,我扶您回房休息去吧!”咦!她怎还不走?印天蓝仿佛没听见,不言亦不动,如非还在流泪,几疑是一具石刻的塑像。胡二娘一步一步地走近,又重复说了一遍。印天蓝好象已经失去了知觉,仍旧毫无反应。胡二娘走得更近了,已经到了印天蓝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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