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那一边,公孙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急着要下山,就是走不了。已经十天了,晓梅的伤势,不好也不坏,人还有一口气,始终就是那么昏沉沉的,一直醒不过来。杜芸的治疗方法,似乎是不错。一日夜十二个时辰,几个功力最高的人,轮流替晓梅推拿,穿宫过穴,不能够间断,一间断,晓梅便上气不接下气,立见砾化的现象。岂仅公孙启,大家谁不急。
雪山魈、刘永泰、霍弃恶、杜丹,功力都够高,碍于男女之嫌,插不下手。梅苓不及乃妹,姗姗年纪又轻,都怕帮不上忙,反而误事。结果便由兰姥,珍姥、杜芸、印天蓝、梅葳和公孙启,轮班接替。
公孙启虽然也是男人,但他却是晓梅的未婚夫,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比任何人都厚。六个人就这样,推拿一个时辰,休息五个时辰,日以继夜,不敢间歇。整整十天,全都感觉出来了,晓梅胸膈之间有一个拳头大的硬块,似是目前病症的关键。但这硬块,没中暗算以前就有,杜芸和梅苓都知道,范凤阳那一掌,就有那么巧偏就打在这个硬块上,扩大了严重性。兰姥胸腑那么渊博,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总之,这不仅是伤,而且是病。
万世魔功,偏又谁也不能单独应付。这样一来,所有的人,全被缠住,都不能动。十天以来,晓梅尽管没醒,那个硬块,却有变小变软的迹象。这是看不见的,而是凭接触,感觉出来的。公孙启担任的,是子中两个时辰。今天午初接班之后,仍照往例施为。
六个人中,只有他一个是男子,虽说与晓梅名份早定,如按杜芸教治疗之法,依然感到不便。杜芸的疗法是推揉,从丹田遍及胸腹诸穴,尤其侧重七坎穴附近那个硬块,在这种情形下,为了便于治疗,晓梅自是浑身全裸。五个女人这么给晓梅推揉,还没什么。公孙启从一开始,就没这么做。他把晓梅翻身过去面向下,按照治疗内伤的方法,以纯阳真气,从命门穴上度入。徐徐运转。最初几天,他觉得晓梅胸部诸穴,几乎完全滞塞不通;他便加强输入真气,一个穴道一个穴道地,试于打通,由于成效并不如何显著,所以也没有对杜芸讲。最近几天,他才发觉这种治疗,逐渐有了好的反应,除了硬块周围,真气仍难畅行外,较远部份的穴道,俱曾打通,只是一经易手,便又发生阻塞现象,不过再次接手施为,便一次比一次容易与迅速了。
今天施为不到半个时辰,发觉那个硬块,已有软化分解的迹象,也许是求功心切,也许是真气输入过猛,自然,为了秀秀的事情,心绪不宁,也有着相当的关系,竟然觉得后力不够,身颤、手软,大有虚脱误己误人的样子。当然,他可以立即收手,换人接替。但是,好不容易在那硬块有分解的希望时,中途罢手,功败垂成,又是多么不情愿,不甘心;他竭力苦撑,希望撑得一时是一时,实在支撑不了时再说。他一面救人,一面竭力平抑自己惊惶而懔骇的情绪,实已感到心力交瘁。
红润的脸色,逐渐煞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浮上面颊,心愈急,气愈促,但犹不肯罢手。重浊而急促的呼吸声,已传到户外。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一条倩影推门而入,耳中传来姗姗焦急而甜脆的话声道:
“启哥休慌,我来帮你!”一只纤纤玉掌,已经接在了公孙启的命门穴上。她年纪轻,百无忌惮,救人与警戒,也都没派她,整天闲着无事,就在一旁来看治病。除了公孙启,全是女人,对她也没顾忌,反之,看就等于学,对她将来也有好处,所以就由她的便。公孙启却不愿意她在旁边看。姗姗偏又不愿意离开他,屋里不能看,便在外面偷着看。今天被她看出危机瞬息,便慌着闯了进来。公孙启正当心急气促之际,陡觉一般凉气,自命门穴注入,凉澈心脾,灵明顿复,即时把握住这外来的助力,除矜去妄,收摄心神,慢慢慢慢地,渐次也恢复了正常。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晓梅微弱地呼道:
“闷死我了!”随声便要转侧翻身。杜芸急忙上前,把她按住,徐声说道:
“二姊动不得!”晓梅唔了一声,果然没再动。屋子里除了杜芸,还有兰姥和印天蓝。正当快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在管事房。公孙启那重浊而急促的呼吸,以及姗姗那情急的呼唤,大家全被惊动了,也都跑了过来,唯恐增添惊扰,不便进屋,便齐集门外等消息。听到晓梅那句微弱的话声,焦灼而悬虑的心情,方才逐渐地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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