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平!你说话可真不凭良心,像你这样的武功,谁欺负你不是自找苦吃,还用得着我来出头吗?假如有人能欺凌到你,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的。”
雷始平这才比较温柔了,笑了一下道:
“贫嘴!我当真就凶得像头雌老虎了!”
凌云望着湖中的残尸一叹道:
“正因为你外表看起来不够凶,那家伙才糊里糊涂地送了命。”
被他这一说,雷始平的怒气又上升,鼓起眼睛道:
“这家伙本来就该死,动不动拿刀杀人,要是我的武功差一点,那一刀不就被他杀死了吗!……”
凌云连忙道:
“算了!算了!人已经死了,你的气也消了,还是回我们自己的船上去吧,再留在这儿,恐怕又会引起许多无谓的麻烦。”
雷始平悍然地摇头道:
“不!我非要看看这批家伙是什么来路,凭什么敢在此地咆哮,调戏妇女……”
凌云只希望少惹事,忙着解劝道:
“这不能全怪人家,是我们自己太不检点了,本来在这地方,正经的妇道人家那有高声放歌的!难怪他人误会。”
他只是想把事情往合理处解释,可是措词不太高明,反而把雷始平说得生气了,秀眼瞪叫道:
“放屁!除了下流女人外,其余人都不能在此唱歌了……”
凌云见话越说越僵,急得抓头搔耳,正不知该如何圆场,忽见船口门帘一掀,走出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人。
若论长相,此人委实狼狈不堪,几撇老鼠胡子稀稀地挂在唇边,獐头鼠目,还带上一付墨晶眼镜。
可是他的身分却似颇为高贵,他身后跟着出来几个跨刀的大汉,对他都十分恭敬。
有一个大汉指着雷始平道:
“邢师爷!就是这婆娘把钱九打落水,也是她杀了王十八。”
那被称为邢师爷的中年人慢条斯理地在身边取出一支水烟袋,装上烟丝,凑在嘴上,又慢慢地取出一根纸媒,移近烟丝,吧叽吧叽地抽了几口,然后又在口中喷出了十几个烟圈。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很平常,却使雷始平与凌云为之一惊,心中都提高了戒意。
因为这些平常的动作中,表现了不平常之处。
深秋的湖上秋风颇烈,连装在琉璃片中的风灯,火苗吹得摇摇不定,可是他手中的纸媒上一点星火却异常沉稳,丝毫不受风力的影响,再者他口喷出的烟圈,在强风中仍是浑圆而轻飘,升到丈许高处才被风力吹散。
这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外貌斯文的邢师爷是个内家的高手,他练气的功夫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当然他这个喷烟的动作也是一种示威的作用。
雷始平蹙了一刻,终于忍不住道:
“喂!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
邢师爷不答他的话,抽出水烟袋铜嘴放到口中突的一声,将那点残烬吹出十几丈远,才缓缓地落向湖中。
这又是一个示威的动作,把一点轻飘飘的火星,迎风吹出几十丈,自非高深的功力莫辨。
雷始平不理这些碴,哼声冷笑道:
“你不要装模做样,我问你的话听见了没有?”
邢师爷这才掂掂短须笑道:
“夫子正在为姑娘的一阙清歌,弄得神魂颠倒,什么都听不进去,姑娘歌喉婉啭,珠走玉盘,出谷新莺不如也,此曲只应天上有,仙子何缘枉芬驾,人间乃得闻天声……”
雷始平怒不可遏,大声叫道:
“放屁!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姑奶奶就拔光你几根老鼠胡子!”
邢师爷哈哈一笑道:
“闻歌心醉,见影忘魂,若得姑娘玉手亲捋,夫子几根胡子拔了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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