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百州突然放声大笑,举起号角,“嘟”的吹了一口,李霍二人宛如中了重锤猛击,“托”地跳起四五尺高,满脸惶恐乞怜的神情。唐百州这才又笑道:“你们觉得我这号角声,可好听吗?”
李长寿最是软骨头,孙伯仁一走,靠山已失,当下便哭着脸,哀声答道:“唐大侠,咱们和你无怨无仇,往日不痛快,全系出于误会,说开了大家仍然是朋友,又何必……”
唐百州突然断喝道:“我问你,这号角好不好听?谁跟你扯这些?”
李长寿不敢说不好,只得道:“好听是很好听,但咱们定力太差,受不了,求你别再吹了吧!”
唐百州得意的哈哈笑道:“要我不吹也容易,你们两位的马儿,得留一匹下来,咱们要用一用。”
李长寿只当他要留人,一听只是留一匹马,哪有不愿之理,连忙点头答应,道:“那再容易不过,就请唐大侠自己挑一匹,给咱们留一匹代步,已是感恩不尽了。”
唐百州满意地笑道:“瞧你这可怜劲儿,这一次权且饶了你们,下次如再像子午镇上那么横行,撞在老唐手中,可再饶你不得。”
李长寿喏喏连声,没口答应,只盼能早些脱身,这时候你叫他当龟孙子,他也是情愿的。
唐百州本意还想折磨他们一会,谁知恰在此际,突听得松林之中,传来一声小黄马的嘶鸣。唐百州听了一惊,顾不得和他们扯淡,一拧身,跃上霍一鸣所骑的白马,牵马回身,奔进松林之内。
李长寿和霍一鸣至今才像从阎罗殿里捡回两条残命,赶紧拉马跨上,两人一骑,没命逃去。
说起来,一则怪唐百州疯疯癫癫,尽说闲话,忘了正事,二则也算李长寿命不该绝。倘若此时唐百州记起傅小保和李长寿之间的杀父深仇,李长寿就有八个脑袋,也都搬了家了。
偏偏他一时过于得意,疏忽了这件要紧事儿,再加小黄马突发嘶鸣,心知必然出了事故,匆匆赶入林去,却使李长寿白拾得一条性命。
因这一疏忽不打紧,李长寿此番脱身逸去,又煽惑唐古拉山另一个难缠魔头,“神魔”
厉奚怒下中原,致使傅小保险些报不得父仇,反伤在李长寿之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唐百州飞马入林,才惊觉这松林层层叠叠,甚是阴暗,放眼看不出丈许,枝丫盘结,晃如鬼手。同时,自从小黄马方才一声嘶鸣之后,就再也不闻半点声息,越发毛骨悚然,凉进脊心。放声叫了几声,也听不到回音,情知不妙,撮唇发出数声胡哨,想将小黄马招来。
哨音过后,密林中果有“得得”蹄声,自远而近,唐百州连忙牵马上前去。没一会,小黄马从乱林中迂回窜了出来,但唐百州一见大骇,敢情小黄马虽然招呼来了,然而马上空空,却不见傅小保的人影。
别看唐百州平素拿傅小保不当人看待,其内心对他的喜爱,虽师徒也未必过之。如今傅小保身负毒针重创,突然从捆着的马背上失去踪迹,令他急得六神无主。飞身跃到小黄马身侧,劈劈啪啪就抽了它几鞭子,喝道:“人呢?交给你的人呢?”
可怜小黄马再说通灵,终不过是匹畜牲,被主人一顿鞭子抽打,苦于口不能言,无法回答,只得昂首长嘶,用右前蹄敲着地面,喘气如雷。
唐百州翻身跨上马背,另一只手牵着抢来的白马,喝道:“快带我去,在什么地方把人弄丢了的?快些带我去!”
小黄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盘旋奔入密林中,左弯右转,奔了好半响,那松林越来越密,枝干弥漫,交叉空际,好几次险些将唐百州从马背上扫下来,唐百州满腔怒火,破口骂道:“蠢材,蠢材,叫你暂进林里躲一躲,谁让你钻到这么深的所在?难怪要出事了,蠢东西。”
正在埋怨,倏忽间眼前一亮,来到一片空旷草地边。这一片草地,约莫总有十余丈方圆,场中根树俱无,彷佛整个松林中特意挖出来那么一片空地,西北面有一块山壁,显示这儿大约已是松林尽处。唐百州游目四顾,见这草地上嫩草如茵,夹杂着几株芬芳的奇花,景色倒是分外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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