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脚刚落实地,游目四望,置身处恰在客店侧门附近,距离马房不远,傅小保也知谨慎,提着锈剑,缓缓向后院掩近。
谁知才到客房墙角边,尚未转入后院,却突见一骑骏马,从马房中一冲而出,掠过窗前,向店外奔去,他忽被这快马一惊,仿佛望见马上坐着一人,伏腰低首,背上斜插着两柄奇形兵刃,正是那喂过剧毒的“鬼手钢爪”。江湖中使用这奇形兵刃的,除了萧林,再无第二人,傅小保不用多作揣测,急忙抡剑扑了过去,喝道:“姓萧的,不把剑谱留下,你还想走吗?”
马上坐的果是“鬼手”萧林,原来萧林被小翠一掌劈落绝壁,身形疾坠,脚下虚空,自忖此番必死无疑,手一松,将那瓶解毒药品抛掉,闭目等候那粉身碎骨的一刻。万没有想到,经过数次空中翻滚,最后竟会“扑通”一声响,跌进水潭之中,虽说千丈高崖,直跌入水,多少也会受点微伤,但绝处逢生,逃得残命,倒大出他自己始料所及。
此刻,他全部意志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活”,为了活下去,他对身上外伤浑然不觉,拼命泅水,向岸边游去。
萧林身居东海洛伽岛二岛主,水中功夫自然不弱,不及一会,被他泅达岸边,爬上岸来,第一件事,便是急急取出“灵蛇剑谱”来察看,好在剑谱并非普通纸类,乃以极细黄绢制成的,纵经水浸,受损不大。萧林这才放了心,自己冒万死,总算把“灵蛇剑谱”夺到手中,比起落崖之辱,也还值得,他不自禁昂首仰望千丈外的崖顶,非但不愁,反倒发出一阵嘿嘿的得意笑声。
侥幸脱身,他连夜出山,逃到大桥镇上洛伽岛爪牙开设的“东升客栈”里,换衣敷伤,取出剑谱来细心烘干,身在小屋中独自翻阅,爱不忍释,尤其自己以生命换得,越发珍视贵重。谁知他也不过才略为安顿下来,原想休养几日,才动身回东海去的,突然接掌柜的密报,有两女一男,牵马投店的情节。
他猜测来人,瘦马显目,必然是唐百州一伙,但听来投店的一男二女,又分明只有傅小保和那两个绿衣绝色女郎,并无唐百州在内,此时他已是惊弓之鸟,无暇多想傅小保何以未死?唐百州何以未到?急忙偷往马房中察看,可不是小黄马一点也不假,萧林心胆已寒,那敢久留,匆匆束扎备马,悄无声的溜进马房,带马逃走。
这时候,他催马才到店门,耳傍就听得傅小保喝骂之声,锈剑挟着劲风直向马屁股上剁来,连忙用力一挟马腹,头也未回,冲出店外,落荒而去。
傅小保一剑砍空,待着追到店外,早见萧林已催马混入人丛中不见人,他发足赶了几步,心知无法赶上,便急急折回马房里,飞身跨上小黄马,连小绢小翠也来不及知会,紧跟着也追赶出店。
两骑马一前一后,穿过人群,奔出镇外,小黄马脚程迅捷,不消片刻,早巳和萧林追了个首尾相接。傅小保抡剑喝叫道:“姓萧的,这一回你再也逃不掉了,还不乖乖交回剑谱,再让小爷结算结算你毒爪伤人的旧债!”
鬼手萧林闻声回头,见仅只傅小保一人赶来,不见唐百州和二女,心下倒反而稍定,但他心机素来深沉,暗忖:如果就在官道上动手,只怕那唐百州和二女随后也到,我虽杀了这小子,自己也脱身不得。当下狞笑数声,一带马首,竟然奔离官道,向东方乱山中驰去。
傅小保一心紧追,毫未多虑,跟着也带过小黄马,撞入乱山,转过两处山脚,眼看即将追及,却不防萧林突然勒马停步,飘身落地,撤出肩后双爪,横挡在前面,阴笑而待。
傅小保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一见萧林反身待敌,心中大喜,忙也翻身落马,提剑迎了上去,锈剑直指萧林鼻尖,骂道:“姓萧的,饶你奸似鬼,悬崖下逃得残生,小爷也叫你断送在此地,我师门剑谱在什么地方?死到临头,还不快些交回来吗?”
萧林一派宗师,何曾把傅小保放在眼中,双爪齐并左手,阴恻恻笑着答道:“小子,你中了老夫钢爪上剧毒,居然未死,可算得命大,但你这捡回来的小命,未免也太不知爱惜了吧?此处地荒人渺,你所仗的唐百州和那两个丫头均都不在,老夫如连你这小子也整治不了,还论什么英雄?充什么好汉,剑谱现在老夫怀中,只怕你纵然得知,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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