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转念一想,不觉恍然,笑指着傅小保,道:“莫非你是唐百州的……?”
傅小保热泪盈眶,接口答道:“晚辈正是恩师新入门弟子,曾听恩师他老人家常提起赵伯伯,方才无礼之处,赵伯伯千万海涵。”于是又将自己姓名及入门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赵文襄又惊又喜,道:“原来真是老唐门下,怪道他这宝贝似的瘦马锈剑,全都给了你啦。”说到这里,突又一沉脸色,道:“我正因他往大巴山寻找剑谱,久无消息,这才安顿家小,随后往刁家寨打探虚实。闻得他与刁人杰等,先后全奔了康境青阳宫,又闻他已在贡噶山被三名怪人掌劈失足,跌落万丈绝崖。我听了这话,急得什么似的,是以正要赶往贡噶山察一察究竟。这么看来,剑马俱都到你手里,想必刁家寨的人所说各节,是不会假的了。”
说着,眼圈一红,两滴热泪,已顺腮滚落下来。
傅小保触动心事,自然更是伤心,哭了一阵,才将其中经过,仔仔细细告诉了赵文襄,又将最近从飞云禅师处所得消息及那张字条,一并递了过去。赵文襄展开字条,端详了半晌,摇摇头道:“这字条上字迹,不甚像是他的。再说,你只凭这上面口吻来推测,也觉太过渺茫。倒是那一面金牌,我曾亲眼见红衣弥勒飞龙禅师交到他手中,这一点又似乎假不了。这事大过蹊跷,得仔仔细细查一查才行下定论的。”
傅小保道:“晚辈为了此事,也正感傍徨无计,大巴山之行固然重要,恩师下落更是要紧。若说先往大巴山吧,又怕耽误了时间,将来更难查出恩师他老人家的下落。若说先找他老人家下落,又感茫茫人海,不知该从何处着手才好?”
赵文襄沉吟半晌,道:“这样吧,你还是继续往你的大巴山,务必设法将那本剑谱弄回来,你师父下落,由赵伯伯去详查一下。我想那金牌乃上国寺独门信物,他们一得这字条,便赶派十一名弟子下山,足见是不会假的了。但不知是不是有人会从贡噶山上那面破鼓之中,偷取了金牌,前往上国寺有什么图谋……?”他略为一顿,又用力摇摇头,道:“不对,就算金牌能假,字条能胡写,这正凶长安城的金刀李长寿,却是除了你师父与我两人之外,再无旁人知道的事。这么看起来,只怕你那师父当真未死,也是难说。”
两人谈了这么久,天色业已黯淡,当天便在百丈驿留住一宿。这一宿,爷儿两越谈越是激动,几乎一夜未眠,关于唐百州生死之谜,更是时喜时悲。傅小保倾听赵文襄追忆唐百州许多往事,听到凄谅处忍不住泪水滂沱,听到风趣处,又不禁带泪破涕而笑。直到天将破晓,才略为打了一个盹,紧跟着就整衣起身,梳洗已毕,用了早点。赵文襄又将傅小保送到镇外官道之上,千叮万嘱,要他在剑谱到手之后,立即往子午镇自己家里等候,他自己前往贡噶山查探;如无他故,他立即赶回子午镇,那时行止再作商议,一番计较已定,这才洒泪分手而别。
傅小保按辔前行,取路直奔大巴山,奇怪的,一路上再没有人替自己预付店饯了。他猜想必然是朱家集之后,与那怪人走岔了路,心中疑团虽然未解,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罢了。
这一天,已过达县,渐渐北行,山势逐渐挺拔,已逐渐接近“蛇形门”的势力范围。傅小保是在刁家寨土生土长,自然对“蛇形门”的暗记布置切口都不会生疏。是以一路行来,随处都在注意,行动份外谨慎,宁可放慢了速度,处处回避着“蛇形门”中人物,皆因他此来最盼暗中下手,是万不能暴露行藏的。
他在经过达县时,便购置了足够的干粮,非不得已,连进入市镇用饭都尽量避免。同时舍却正道,专走荒僻小径,肚饥了便咽一些干粮,口渴了便掏饮泉水,行动可以说小心到了极点。有时候错过宿处,便在荒山野岭中露宿一宵,好在他此时已练就一身武功,与从前侧身刁家寨时迥然不同,山中毒蛇猛兽,已不在他意下了。
三天以后,抵达后江一个小镇,名叫“长霸”,计算行程,再往前便共有“万源”县一个大去处,越过万源,以后便要进入山区。他因深知万源县中遍布“蛇形门”爪牙眼线,决心就在“长霸”添置干粮,准备顺后江而上,折向东北方,直贯山区。从“大竹河”进入巴山,这样可以避开万源县,减少败露形迹的机会。是以在日影西斜之际,来到长霸镇外,先寻了一处密林,让小黄马自去觅草,又将锈剑藏在外衣里,然后安步踱进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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