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明白,如果要放小保和罗文炳逃生,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趁着父亲和神魔厉奚等人都追离大寨,只需畏他们两粒解药,动手杀了守牢的弟子,便可趁乱脱身,她本不认识崔易禄和蒲兆丰,自然不会关切他们的生死,但是,她又明知以小保那种重义轻生的口吻看来,假如不能将崔易禄等一起救醒脱逃,他必然是不肯独善其身,私自逃走。
如今事机迫切,崔易禄已经惹起神魔厉奚的疑心,何况他们一心还要从这条线索上寻求那根本就没有的毒果毒树,自己的计划,已到了失败的边缘,这时候略一犹豫,良机一瞬,真要等到功败垂成,那时就无法弥补了。
她将心里几种可虑的景况,反反覆覆想了好几遍,依然觉得无所适从,同时,不久前七星崖边,那蒙面怪人的影子,又清晰地在脑梅中浮现。这时候,她真盼望那人果就是唐百州,假如是他,假如他能在这当儿出现在自己身边,那该有多好呢!
于是,她又忆起自己第一次在终南山见到唐百州的情景,那时候,他是那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是那么充满了男性诱人的魁力,自己多年静如止水的心湖,也深深为他而剧烈波动过,这些日子来,波纹依旧,仍然并未泯灭,但是,她不能理解,怎的他那等英爽风姿,竟然一变而丑陋如此?
这是个令她永远无法理解的疑问,在后山“黑谷”中时,她曾经想到要询问傅小保,但却终于无法启齿,今晚,七星崖边再见到他,似乎己不若从前的疯态,而且,他不是用一条黑布蒙着面貌吗?刁淑娴心中有一个热烈的希望,她衷心地企求,那不仅是自己的奢望和幻想,但愿有一天,全成为事实。
刁淑娴沉缅在一片往事之中,也飘浮在一片希望的彩云之上,脸上神情变幻,时喜时忧,不自觉地蹲在傅小保的身前,轻展左臂,将他揽在怀里,口里喃喃呓语道:“小保,你还记得不?那一次你私逃下山,我奉了爹爹的命令来追你,就在陕南路上,不是也有他吗?小保,你还记得吗?他那时叫我什么?又要你叫他什么?”说到这儿,她面颊上不期然又浮起一片喜悦而娇羞的红晕,但她三十余年,今天第一次涉及遐思,也第一次吐露心底的隐密,却觉得无法遽然停止,喃喃又说道:“小保,你可知道,姊姊这样帮你,为的是什么?我冒了叛逆的大罪,只盼能从此革心向善,不再负着那双毒的臭名,我要跟你们一起,从此学着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小保,你不是要报杀父大仇吗?姊姊真盼你能手刃亲仇,然后,咱们三人……呶……不!她向崔易禄看了一眼,笑道:“……咱们四个人,天涯海角,游荡江湖,那该多美……。”
她完全沉醉在自我的幻境之中,呓语喃喃,神游意驰
蓦地,突听得身后有人冷笑。
那冷笑声虽甚轻微,但却清晰地传进刁淑娴的耳中,她猛地一震,松手弃了傅小保,一旋身,回目望去……。
这一看,真把她惊得一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刁龙和李长寿已经并肩站在牢门口。刁龙满腹俱是惊诧骇异之色,李长寿却含着阴笑,一对狡诈而阴沉的目光,凝神注视着自己,缓缓说道:“姑娘,真是抱歉得很,咱们无意间来此提人,却失礼撞看了姑娘在吐露心事,这……这可不是咱们有意窃听的。”
一面说着,一面又举步跨进牢里来,向傅小保冷冷看了一眼,冷嗤一声,笑道:“原来他还是我李某的大仇人,这倒是意想不到的……。”
话音未落,突然闪电般一伸手,就从肚边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来,紧跟着一个“饿虎扑羊”之势,连人带匕首向傅小保扑了下去……
刁淑娴正惊骇隐密暴露,万没料到李长寿竟会突然对傅小保下这毒手,吓得惊呼一声,晃身抢上,莲足飞处,对准李长寿后腰“志堂穴”上踢了过去。
李长寿闻风翻身,顺势一个倒滚,躲过这一脚,刁淑娴忙俯身看时,那柄匕首已端端正正插在傅小保肚子上,而傅小保此时尚在昏迷之中,竟连哼也没有哼出来。
刁淑娴心胆俱裂,银牙一挫,娇躯猛挺,跃起身来,疯虎一般向李长寿扑去,双掌纷纷,刹时攻出了四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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