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有道理。”吴不赊并不为他的态度着恼,道,“只是这泥人实在太强,谁也对付不了,不撤军怎么办?在阵中死撑?我军死伤必重啊。”
“死伤无所谓,哪有打仗不损兵折将的?兽兵没了可以再招,士气散了再想聚起来就难了。今天这一仗,只要我们撑住了,我追风城的军魂也就铸成了,与五大强国之首的赵国数十万大军恶战得胜,哪怕最后只剩下一兵一卒,从此天下也再无人敢多看我追风城一眼。”牛八角牛眼放光,一脸激昂,“而且这泥人力道虽巨,但身躯实在太大,消耗的力量也必定巨大无比,赵军中术法高人再多,也绝对撑不了多久,有一刻钟,再多算点,最多半个时辰吧,若我军不崩溃,这泥偶人必定崩散,赵军中施术的人只怕还个个要大伤元气。”
他说得有道理,吴不赊便不再坚持。牛八角传下令去,让阵中的虎大嘴三个稳住阵脚与泥偶人游斗,死撑到底。狼妩媚、金毛狮同时派出,猛攻赵军两翼,又加强中间缺口处的兵力。数招齐下,慌乱的军心又稳定了下来。
赵营中军帅旗下,立着一员老将,五短身材,肤色如铜,须发尽白,却是双目如电,这老将正是赵国名将管季,眼见着自己的杀招一一失败,最后的绝招泥偶人出来,兽兵也只是最初一慌神随即就稳定了下来。他知道再无取胜的可能,颓然长叹:“我管季征战一世,难道竟要败在一个妖怪手中吗?”眼望苍天,久久,喃喃自语,“妖怪中竟然有如此人才,老天爷,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令旗挥动,赵军两翼缓缓后撤,火墙拦路,兽兵身上稀泥尽干,无法追得太近,加上赵军还有强弩,也就只远远看着,不再追击。
两翼撤回,中军也缓缓后撤。那个泥偶人也不再威风凛凛地追杀兽兵,却像累极了的巨汉一般就地坐了下来。坐着就是一座山啊,兽兵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看着。泥人先还挥挥手,后来慢慢地就不动了,再然后,脸上身上的泥土一块块往下掉,最终崩散,化成一座土山。土山崩散之际,赵军中十余人呕血,有僧有道,也有赵军中的军官,都是玄功高手。泥偶人便是他们聚力结阵凝练成形的,先前驱使泥人厮杀,后来又要掩护赵军撤退,耗力过巨,所有人都大伤了元气,却正如牛八角所料。
赵军撤退,这一仗终于是胜了。苦撑过来的猪黑子、虎大嘴几个仰天长啸,众兽兵也是齐声作啸,虽是个个毛发焦燎,却难掩兴奋,猪狼尽踊跃。
牛八角忽地在吴不赊面前跪倒,庄然三拜:“恭喜大王,与五强之首赵国数十万大军恶战得胜,大王威扬海内,追风城基业固若金汤。”
“那是你指挥得当,众将士奋勇作战,本王该是要多谢你们。”吴不赊忙扶牛八角起来。他心中也高兴,也发愁,千辛万苦跑去魔界,好不容易把个妖名消脱了,得,一仗下来,咱是名扬海内的大妖王了。想想颜如雪,不后悔;只是觉得实在对不起林微雨,想着林微雨的深情,想着林微雨的坚持,他真的希望能给林微雨一个人人祝福的婚姻。或许林微雨能理解他,还是能接受他,可他知道林微雨的性子,她是那种受世俗影响特别深、特别看重礼教的人,背着一个妖名的婚姻,她就算愿嫁,内心深处也一定会有遗憾。
“大王谬赞,属下惭愧。”牛八角老牛脸一红,先前见招拆招,他心中颇为自负,到后来管季杀招连环使出,若非吴不赊死撑,若非大象不能赶急途留下了象兵,这会儿已是一败涂地,那他真是百死莫赎了。
虎大嘴、猪黑子几个没有老牛妖这样的心理负担,只是兴奋地狂叫:“追击,追击!不要放过一个。”
牛八角也想扳回一局,道:“大王,管季此番退去,必定撤军,我兽兵的机动力远强于人类军队,可以一路死缠着他们,或沿途骚扰,或断其粮道,管季数十万大军,走又走不快,粮食又接济不上,不出十天,必定崩溃,到时我军趁势追杀,可轻松将其全歼。”
“那还等什么?追上去,追上去。”虎大嘴跳脚叫。这老妖怪冲得凶,脸上被火燎了一下,大半边脸都红了,也不知弄点什么油涂了一下,这时兴奋之下,半张脸更是油光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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