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于尽!决死的心,牙齿与钢刀一般锋利!
周江站在山坡上,两眼死死盯着坳口,后队阵列多处被突破,抛矛手也已大多战死。
“吴军疯了。”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我会比你更疯狂。”手一挥,“第五营冲下去,先抛矛,全阵地遮断抛射。”
残酷的命令,不得不流的血,誓死的心。第五营冲下,最前面五百名抛矛手各背五支竹矛,边跑边抛矛,竹矛如雨,竹矛无眼,钉穿吴军,也射死了不少追风军。有一支矛竟同时将一名吴军和一名追风军钉在了一起,那名追风军哈哈狂笑:“射得好!谢谢你了兄弟,我有个妹子,活着你娶她,让她报答你。”
吴军以五千对一万,虽然几乎成功穿破了追风军防线,也已经成了疲兵。追风军养精蓄锐的第五营冲下,而那种冷血的无目标遮断抛射,更让剩余的吴军胆寒,第五营一个冲锋,吴军的凶浪眨眼便被扑灭,只有百余名吴军逃了回去。
“后退者死!”钟山晚气红了眼睛,命令弓箭手将退回来的一百多吴军射死在阵前,复调一军冲上,同时加大对坳口两侧山坡阵地的牵制力度。南山坳的地势较怪,面对坳口的山坡较缓,而对着吴军的山坡却较陡,且石多、树多,仰攻非常困难,茂密的树林也给防守者带来极大的便利。周江八个营一线排开,即便吴军在一些地段取得小规模突破,周遭追风军立刻便会增援,而吴军想要增援却困难得多,钟山晚唯一的突破口,仍然只有坳口。
第五营整队清理战场之时,第六营冲了下来,排在了第五营前面,刀枪一把把往前递,第六营前列木枪换钢刀,终于算是有了兵器。第三营、第四营的残兵退出坳口到后面休整,但能自己走出坳口的,竟已不足两千人。这一仗,惨。
吴军冲上来,追风军仍是以抛矛先行攻击,随后接战,战斗越发酷烈,两边都打疯了。吴军不能退,退也是死,唯一的活路就是冲垮追风军。追风军不能退,退了不但自己死,一家老小都要死,唯一的活路,是杀光入侵自己家园的贼子。
两支抱着必死之心的军队,不死不休地苦斗,飞溅的血,比当顶的太阳更炽热。
吴军的攻势仍是锋锐无匹,虽然追风军有一多半换上了钢刀铁枪,仍然阻不住吴军的进攻,比上一阵的时间拖得稍久,后阵还是被小股吴军突破了。周江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第七营,钟山晚也立即调一军上来。坳口前,数百步窄窄的地段,近两万人挤在一起厮杀。周江的第八营几乎无处插足,直到数千人战死,腾出了空间,周江的第八营才能冲进去。
空间腾出来了,地面却铺满了死尸,活着的人,就踩在死人的尸体上拼杀,不管踩着的是敌人,还是自己的同袍,生死之间,没有选择。
钟山晚已经疯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支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甚至兵器都没有配备的流民军队能挡住他的百战精锐。他血红的两眼死死盯着战场,人影略一稀少,立刻便调一军上去。
他发疯,周江也只能陪着发疯,先前还能把伤者从坳口撤出,把死者也移出去,但现在也顾不得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守住坳口,死守!死守!只要后队阵列一被突破,立刻往里投入军队,第九营,第十营,十一营,十二营,预留的十二个营全部调空,又从两侧挤出四个营,不断往里投入兵力。
大半个白天,坳口处的激战没有停过一刻钟,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当周江把他的第十四个营投入时,尸体已经铺到了半山坡上,吴军要先爬上尸山才能与追风军接战。
太阳落山,钟山晚身子摇了一摇,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好半天的时间里,竟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虽年轻,打过的仗却已不少,他家世代将种,听过的战争更是车载斗量,可从没有一场战争如此激烈,如此残酷,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
而敌人,只是流民,甚至,没有配备武器。
钟山晚想哭,却哭不出来。他突然极其强烈地想见吴不赊一面。这个妖王,他到底是凭什么,让这些流民为他战斗,不惜一切,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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