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亚也微笑了,笑得微微有些悲哀:“索利芒斯。”
索利芒斯看看她,希亚伸出手,一点绿色的光芒被包裹在一圈水泡似的光晕里,缓缓地向索利芒斯飞去。
梅迪纳和斐迪南面面相觑,塞壬和索利芒斯却大吃一惊——
那是……精灵族的生命种子。
希亚看着索利芒斯接过种子,不知所措。她整理了一下背后的弓箭:“再见,梅迪纳,十年后不知哪里是我们的战场。塞壬,索利芒斯,再会——不,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永别。我同你们,同那小孩子,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脚下的踏雪和她心灵相通,转过头,向着亚马逊河游去。
天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道彩虹,没有刚才那么绚烂,只是远远地挂在洪水上空,像是一道通向天国的拱门。
塞壬轻轻拍着孩子,唱起了一首古老的童谣:
小女儿,
你这坐着彩虹降临人间的小女儿,
让妈妈吻醒你的眼睛,
看看你眼眸里的闪闪天堂,
赛波花啊,红得像自由一样……
她的歌声那么甜美,那么清脆,那么悠远,几乎让每个人都平静下来,想起了一些温柔的令人微笑的往事,想起了一段生命里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挣扎的纯白岁月……
微风吹着雨林,雨林沧桑地唱和。那大自然的歌声和塞壬的歌声自然而然地和在一起,那么宁静。
天地间,只有希亚的身影,向着彩虹之门奔去。
水晶的王冠,青色的铠甲……一切如亘古不变的雕塑,只有脚下的一点雪白,在惊涛骇浪中跳跃、跳跃……
梅迪纳不是一个喜欢隐藏自己实力的人,他渴望为自己爱的人打造天堂。更要命的是,他有这个能力。
生命是一件常常令人惊叹,但又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无数生命走过它的历程,静静地陨灭,从天上的星辰,到微不足道的小小一粒尘埃,说不清谁在视线之内,谁又在思想之外。对于生命的悲哀来说,最无奈的,莫过于强求;但并没有任何一种生与死,可以顺其自然。
伦理,感情,正义,这些太奢侈。一只美洲虎吞下一只卷尾猴,谁又能分得清,哪边是母亲,哪边是兄弟?
这是一个本能的、欲望尚且无法得到满足的时代,这是一个扩张渴望的时代。有人渴求每日的食物,有人试图凌驾于自然之上,也有人仰望苍穹,试图主宰这个世界。但是,他们也不过只是掠食者或食物。
无论怎样的强者,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霍然顿悟——他从未有一刻,超越过那冥冥中的规则之外。
对于另外一个星球上的冥思者来说,这里发生的一切故事,并不能超越恒星的一明、一灭——更何况,这颗星本就是黑暗的、寂寞的、苍凉的。
一个青年远远望着村落里的炊烟,盘膝坐了下来。
他的长发遮住了脸庞,但即便是背影,也清秀挺拔,如同神话中的美少年。当然,他离少年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眼角的沧桑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一个男人应有的英俊。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是人类的指尖,透明的指甲覆盖在粉红的指面上,不够有力,但生机勃勃。他叹了一口气:“唉。”
那是很安逸的叹息,从胸腔,自得地流出,流进风里,带起一丝微不足道的尾音。
他扶起七弦琴,轮指,拨出一个动听的、如同露珠滴在岩石上的清音。
很久没有弹这个曲子了——那是月桂树下的爱情,是少男少女还不知生活的愁苦的岁月。琴声欢快,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纵情的节奏,似是在肆意放纵着青春、欢谑和浅淡的悲哀;琴声舒缓,那是在清泉畔,在雪白的花朵中,在静美的器皿和高贵的服饰里,高贵的女郎和青年在享乐、歌唱、舞蹈、甜美地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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