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秦惊骇道:“云姐姐!”
云小鲨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她伸手摸了摸苏旷的脸颊,一左一右搭上苏旷马秦的肩:“你们俩真可爱,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好啦,苏大侠,司马女史,滥杀无辜这种徒劳的事情我不会做,只是该死的人也跑不了,等哪天我真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您二位再锄奸铲恶不迟。我去海里泡泡——”
“别下水,小鲨。”苏旷示意远方,乌黑一条云线被风推着,缓缓逼近过来,好像为天空拉伤一层巨幕,“你水性再好,伤口终究不该浸水,爱惜点自己的身子。”
云小鲨散开长发,迎风一抖:“又有风雨了么?为什么每次想要送你回去,都会有风雨?”她好像醉了一样,张开怀抱迎着乌云,对着海风大喊:“琴心,你说,泽上有雷,是什么卦?”
马秦怔怔看着她:“雷泽归妹,震上兑下。”
云小鲨就这么僵直的,保持着飞翔一样的姿势落入水里,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马秦转头:“苏旷!你装什么糊涂!去追她!”
苏旷眼皮乱跳:“什么?我下海追她?”
泽上有雷,归妹;君子以永终知敝。
“君子以永终知敝……”苏旷咬咬牙,活动一番手腕足踝:“明白,我去劝她。”
他纵身跳下海去。
马秦愕然,苏旷说的是,我去劝她,不是我去追她。
半个时辰之后,苏旷几乎是被打捞回船上的,他当然没有找到云小鲨,鼻孔和耳窍却已经流出血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马秦被吓坏了,不停地流着眼泪推他,苏旷虚弱之极地喃喃道:“谁他妈的喜欢深海真是有病……肺差点暴了,我不行了,我真撵不上她……”
远远的,云小鲨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裳,正在擦着头发,她笑笑,回头大喊:“满帆,桨手下舱,全速前进,明夜之前,我要看到云中岛。”
夏日的大海真是喜怒无常,雷雨又一次到来了。
男人们光着膀子,凑在大厨房,火堆上有鲜嫩的鱼,硕大的虾,锅里有肥嫩的海参和鱼翅,火堆里有蟹和贝。
苏旷吃得满嘴流油:“娘的,比和你们鲨头儿吃饭痛快多了。”
左右有人推搡:“你小子占了便宜还卖乖。”
苏旷奋力吞下口肉:“那也得能占便宜再说啊,你们鲨头儿吃饭不管饱,每次端上来一大堆,全是小贝壳小海螺的,没馒头没米饭,嘿,她吃饱了就挥挥手——撤了吧,然后就要跟我比划比划。”
群情沸腾:“你们俩到底谁厉害点?”
苏旷摇头:“不知道,谁敢放开手跟她打啊,一过招老半天,她是没事了,我又饿了,还得摸这儿来找吃的。这个女人啊,海鲜就能当饭吃,真奇怪。”
秦海锐面子上挂不住:“老八,开火,给咱们苏大侠加两个菜,怎么好端端就饿成这样。”
苏旷大乐:“承让,承让!”
秦海锐抓着火烫的烤鱼就往他肩膀上捅:“还真把自己当大侠了?你饿死鬼投胎啊,我要是没记错,你是吃白食给人抓了,才掺合到这事儿里来的吧?”
苏旷大怒:“我是吃白食,就慕容家那票……咳,大侠们,也想抓我?”他回头看看厨房门,继续吹:“我让他们一只手。”
“呸!”有人唾骂:“你不让也得让,你就一只手。”
笑声几乎翻了天去。
秦海锐大方起来:“好!咱们豁出去不过日子了,老八,把咱们的腌肉,火腿都拿出来,吃他个痛快!海狗子倒酒倒酒,小苏喝海魂该喝够了。”
苏旷简直泪流满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再来三天什么海魂舟魄浪子鸥,我自己跳海得了,八哥,米饭米饭……”
酒有点糙,但是火辣辣一炮打进丹田里,苏旷心满意足咂嘴:“这才叫喝酒啊……喝酒就得和男人喝,喝一口酒找两句词,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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