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篱猛回头,看见苏旷正曼声长吟,信步走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吟这种歪诗?”沈东篱笑笑。
“在你偷偷看南枝的时候。”苏旷甩手扔来一瓶酒:“来,喝酒,我请你。”我请你三个字,说得字正腔圆,底气十足。
“哦,发财了么?”沈东篱一掌拍开泥封,仰头喝了一口:“苏旷,这是什么酒?”
苏旷仰着脖子喝得气都喘不上来:“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捡最贵的拿就是。喝喝,兄弟总算发财了。”
苏旷就算不识货,沈东篱总是见过世面的:“苏旷,这里可是有南海沉香与昆仑龙髓——”
苏旷嘻嘻笑:“不贵不贵,按这鬼地方的标价,五万两银子一瓶吧。”
沈东篱明白过来,一饮而尽,伸手摸过第二瓶:“你根本就没打算要,是不是?”
苏旷眼中傲意一闪而过:“废话。”他自问一生俯仰无愧天地,福报也好恶报也罢,又怎么肯接受旁人的赠予?只是嘴里却轻描淡写:“苏某人就算少了只手,就算偷鸡摸狗,也不至于就饿死了自己。”
沈东篱索性陪他一掷千金,也是大口直灌:“你当时怎么不说?”
苏旷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兄啊,江湖这种局面,早就不是一日两日,无数男人要么硬抗要么无视,两个女儿家能有这份担当,这份弘愿,我是佩服得很,更何况,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沈东篱试探:“是是是,就像那个隋大侠——”
“嗤”,苏旷一声冷笑:“隋大侠?那种人也就是死了,若是活着,我也想一脚把他踢死。”他竟是难得的偏激愤怒:“一个男人,一身的好功夫,就为了几百两银子把自己活活折腾死,你说,是不是奇蠢?没钱就没钱,盟会定晚两天很了不得么?沈东篱,你说!”
沈东篱知道他借题发挥,也懒得点破:“苏旷,你也知道,男人有男人的傲气。”
苏旷怒了:“狗屁的傲气!江湖人为义气而死是天经地义,为心上人死也算死得其所,他妈的,为逞英雄死算什么东西——”
沈东篱摔开酒瓶,冷下脸:“姓苏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旷也啪的把酒瓶一砸:“没什么意思,就想问问你,你没事干找死玩儿又是什么意思!”
沈东篱二话不说,挥拳就打,苏旷单掌切向他臂弯,顺势一个肘拳直砸向沈东篱下巴。沈东篱勘勘后退,苏旷左腿斜钩,正踢在他腿弯之上,沈东篱一时不防,一跤便摔倒在地上,也动了真火:“你跟我来真的!”
苏旷嘿嘿一笑:“有本事,拔剑吧。”
“咯吱”一响,临近的窗户被怒气冲冲地打开,沈南枝探头就骂:“你们俩半夜三更搞什么呢?啧啧,瞧这酒气冲天的,还打架?”
苏旷和沈东篱双手在背后玩着金丝缠腕小擒拿,嘴里却一起笑了起来:“没事,没事……睡吧睡吧,咱们哥俩感情深,切磋切磋。”
沈南枝愤愤关上窗户,沈东篱却忍不住低声道:“姓苏的,你想打一架我们换个地方,我还怕了你不成?”
“我根本就不想打架。”苏旷嘻嘻一笑,也压低声音:“我就是想揍你!”
他一拳如电,正打在沈东篱肋部,痛得他差点连酒都吐了出来。
苏旷收拳,冷冷道:“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你和南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几次三番接这种生意,摆明就是找死,你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来?”
沈东篱怒道:“滚。”
苏旷扣着他肩头:“你不愿意和我说也成,你跟沈南枝说去——沈东篱,你不说,我可要大声喊了——”
沈东篱回头,脸色铁青:“你敢!”
苏旷做了个鬼脸,“你倒是瞧着我敢不敢,咳咳咳——”
沈东篱长出了口气:“够了,苏旷,我们换个地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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