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少废话……”云小鲨好像喝醉了一样,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已经无力跃起,奋力甩出鲨齿链,勾住船壁,一尺一尺,艰难上移。
她爬得很慢,显然手脚都已经受伤,眼睛也紧紧闭着,每个人都能听见她重重的喘息,领口,头发……以及软甲的每一个接缝,都有鲜血滴答流出。
她在用最后一丝气力让自己不晕倒。
苏旷俯身:“喂,后悔把船造这么大了吧?快点上来,就几步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静,满蕴真力,令人为之一振。
“咚!”
“咚!”
“咚!”
木鼓又一次敲响,云小鲨每前进一寸,似乎都要耗尽全身肌肉里的最后一点力量。
“三……二……一……”
云小鲨的手终于抓住了船舷——这哪里还是昨日的纤纤玉指?痉挛颤抖,好像复活的僵尸。
雷鸣般一声喝彩,云小鲨这回像条死鱼,重重地摔在甲板上,无力地滚了两滚,大睁着眼睛,血水一口一口顺着嘴角吐出来,瞳孔反射着太阳的光。
苏旷伸手抵住她胸口璇玑穴,将一股真力缓缓递了过去:“好样的,鲨头儿。”
云小鲨无力之极地笑了笑,伸手搭在苏旷手臂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低沉而威严地喝道:“秦海锐!”
“是!”那个本来一直站在苏旷身边的人回头,运足全部真力大喝:“鲨头儿传话,云家船帮第二百六十七次出海——各船舵主起锚了——”
“是!”
“是!”
“是!”
十一艘船,数百帮众齐齐大叫,一声接一声传开去,令行若有海天之威。
万里东海碧波,就在眼前了。
“痛啊,妈呀,你给我出去!”云小鲨的叫声惨绝人寰。
“忍着点儿……你在海里不是挺硬气的?”马秦捧着药碗,简直不知如何下手。
“那是鲨鱼啊大小姐,我叫两嗓子它们又不会轻点,你是活人呐,你轻点儿行吗?”云小鲨中气十足,看起来伤势不像想象中严重:“珍珠粉,快点。”
如果那些宫廷贵妇们瞧见云小鲨在用一粒粒手指大小的极品珍珠研粉,一定会痛心疾首,云小鲨却不管不顾地厚厚涂了一层:“若不是护着脸……也不会被那个畜生叼到腿,是不是断了?”
马秦点头:“何止是断了,断成三截了。”
云小鲨满意道:“没关系,骨头断了能接,破相了可就麻烦了……”她挥挥手:“去,叫十一船舵主一起到大舱候命,去客房把那群慕容家的人一起喊过来,对,牢里关着的那个也拎出来让大家认一认——我要是查出来是谁使得袢子,非活剐了他不可……咦?你站着不动干什么?”
马秦面子上挂不住:“云姐姐,你的使唤下人应该不少吧?”
云小鲨点点头,笑笑:“行了,出去吧。”
马秦更尴尬:“我不是不肯帮你忙——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云小鲨露出个温柔和蔼之极的笑容:“行啦,好妹妹,出去吧,啊?”
马秦摔下药碗夺路而出——她想要大哭,想要大叫,从小到大她都是掌上明珠,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难堪,她想要对每个人好,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人多少人需要她的帮助,他们,对,就是他们,他们善意地笑笑自己的抱负,不顾自己的意志把自己推到一个安全的所在,在他们的血战,经历和骄傲面前,自己总是没有办法得到对等的尊严,这样无声的轻蔑!
苏旷一直守在门外,见她脸色难看地冲出来,忙问:“怎么了?”
马秦抬起头:“怎么了?你们以为我不美,没有财富,武功不高,就没有平等的灵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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