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金低沉地道:“若是雷一金知道,朋友你如此推崇他,一定会欣慰无比,高迎你这知音同桌而食,胝足而眠,结一个生死之交。”
李志中轻叹了口气他有些伤感地道:“咱只怕攀不上边,咱虽然也是硬底子,在他手下就显不出什么光彩;虽然都是独角买卖,但与他一比就差得太远,这好有一比,人家是大盘,咱呢?就像摇着货浪鼓行脚荒村野店的喊卖郎……”
雷一金再也忍不住呛咳着笑了起来,现在已十分欣赏这位爽直而坦率的汉子了。
李志中纳罕地道:“你笑什么?”
雷一金摇摇头,蹙着气道:“你的想法并不一定十分正确……说不准雷一金就喜欢你这种人呢?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李志中呐呐地道:“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看上的?咱又没有标致的妹子,就是有,人家也不一定喜欢。”
雷一金沉稳地道:“你不须要有标致的妹子,只要你讲仁义,重节操、有骨气、不辱屈……也就够了。”
李志中若有所思地忖着,半晌,奇疑地道:“小友,你怎知道那雷一金会重视这些?”
雷一金笑道:“我只是猜,一个立威武林的人物……光是靠着暴力,贪沉女色是无法崛起的……是吗?”
李志中又想了一会,连连颔首道:“你……你小子说得对!”
这时,他们已穿过这片沉幽的林子,沿着起伏的岗陵转起圈子来,东绕一阵西旋一阵,脚下已没有路,全是些崎岖不平的山地,现在,他们又越过一座小丘陵子,再穿出一片芦花荡,来到另一座不高的山石之前,石山上下四周,全生满了杂树枯藤,看上去就如一个秃顶者的斑剥头发,略有八分像李志中的脑爪!
走了这么一大段路,雷一金已觉得有些不胜负荷的疲惫与难受,这还是李志中在扶持着他,不然,就更挺不住了。
但雷一金不是一个惯以表露内在感觉的人,亦不是一个忍不住痛苦的人,他尽管喘息着,两边的太阳穴更在不停地跳动,但他却咬着牙没有吭一声。
他们朝前面的这座小山走去,李志中也用袖子抹了把汗,他以手中的金钢杖向石山的半腰一指,笑呵呵地道:“到了,就是那里。”
雷一金迷蒙看了看,他闭闭眼,又睁开,问道:“朋友,你不是住在房子里?”
这位“二头陀”摇摇头,道:“不是,咱不想叫人知道咱的老窟,简单地说,咱做了买卖以后不再喜欢有麻烦上门,所以嘛,居住之处也只好隐密一点了。”
雷一金又急促呛咳几声,静静地咽下了一口涌到喉边的鲜血,唇角不停地抽搐……”
李志中看着他,轻轻地道:“可是有一口逆血上涌?”
雷一金微微颔首,同时也对这位仁兄增加了信心,哑声道:“是的!”
李志中咧嘴一笑,道:“甭慌,马上就到了,咱定将全心全力替你治伤,别看你的伤势是这般沉重法儿,只要咱下一番功夫,包管还你一条生龙活虎的身子。”
雷一金已经没有精神再讲什么,索性将肩头抵住李志中的肘弯里了。
此刻,他们业已来到石山之脚。
这座连在丘岗中的石山,虽说不算高深宏大,但从上到下也有二三十丈之高,而且山壁陡削峻拔,有如刀劈斧斩,笔直耸立着,十分难以攀登,便是有几处山势较为徐缓,但倾斜度亦异常大,不是轻易可以上去的。
李志中仰首望了望山腰上面,问雷一金道:“小友,你这匹坐骑,确是一匹好马,它一直跟在咱们身后没有离开,放在下面没关系吧?”
雷一金低应道:“它不会自己跑掉。”
李志中道:“那就好,山脚下有的是它的草料!”
说着,李志中仰起头来,像鸟叫般发出几声清晰悦耳的“咕”“咕”声,而几乎就在他声音甫落之际,半山腰一条斜凸出有两尺来宽石嵌之后,一块三尺方圆的石壁突然移开,同时一条黑乎乎的绞筋索从移开的壁洞内凌空抛落,恰好便坠在李志中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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