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生得浓眉大眼,腰粗膀阔,一身肌肉油黑发亮,尤其他脸上的那蒜头鼻子,简直就和马大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雷一金大喜迎上,叫道:“庄子!”
这年轻人不是别个,正是马大器的独生儿子马学礼,他的小名叫“庄子”!
马学礼抢到雷一金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也顿时红了眼圈,哑了嗓门,他激动,悲愤,又加上无比的喜悦声调颤抖着叫:“二叔,二叔啊,你真来了,自从李大叔离开后,娘她嘱咐我日夜守着。二叔,侄儿的眼也望穿了,心也急焦了。二叔,我爹的事你老要作主啊!”
其实,雷一金比庄子大不了几岁,打从跟马大器结交那天开始,马大器就让自己儿子以叔侄之礼待雷一金。
雷一金一把将他撬起,疼惜地道:“你放心,傻小子,我就正是为了这档子事来,莫说这还是我牵累了你爹,就算不是,我也不能坐着看戏?”
马学礼抽了抽鼻子,呐着声道:“二叔,我爹和晏叔就在前些天去李大户家里喝酒,以后再也没有回来,不久前来了一位李大叔,还叫侄儿陪着他又去寻访了几次——”
雷一金颔首道:“事情我全知道,这些天可有什么新发现?”
马学礼摇摇头,直愣愣地道:“全没有,侄领着家里上上下下十来个长工都四处找遍了,城里城外的熟人那里也都去问过好多次,俱没探得爹和晏叔的下落。”
雷一金镇定地道:“你娘好吧?”
马学礼搓着一双粗大手掌,哑涩涩地道:“不瞒二叔说,才是几天工夫,娘把一双眼全哭肿了……”
雷一金叹了口气,愧疚地道:“唉,都是我给你爹娘添的麻烦。”
这时,瓦房里间已传来一个闷恹恹,哑苍苍的声音:“庄子,你在和谁说话呀?”
马学礼叫了一声“娘”,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进去,一面大叫道:“娘啊,你老甭愁了,雷一二叔来了啦!”
雷一金缓缓地自行进屋,在一张太师椅上落座,他也才刚刚坐下,里间的门帘一掀,一个胖敦敦,白嫩嫩的中年妇人已颠着一双小脚急忙走了出来,她一眼看见雷一金,有若见到救星一样,也忘了礼数,先合什念了一声佛,然后,她又哭又笑地奔近雷一金,一把拉住雷一金的手,抖抖索索地道:“二弟啊,上天保佑我那老马命不该绝,你可真赶来啦,我做嫂子的没有一天不叨念着你,就盼菩萨驾起一阵清风把你送来……这是作的什么孽啊,老马在外头闯的年岁全没遭遇这种邪事,不想洗了手反而出漏子……”
雷一金被她连球泡似的一阵子话窒得插不了嘴,现在才算有了开口的机会,他先把老嫂子扶着坐下安慰道:“不要急,嫂子,我就是为了这档子事特别赶来的,咱们慢慢商量着办,包管能把大哥及姓晏的找回来!”
这位马大器的女人抽出手巾擦了一把鼻涕,——田氏安心不少地道:“你来了我就宽畅多了。二弟,除了你,只怕谁也不能把这件邪事料理清楚。说起来也叫人怪啊,跳蹦蹦的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会直愣生的不见了呢?讲起来谁也不相信哪!”
雷一金低沉地道:“在出事之前,嫂子,可曾有过什么岔眼的征兆?”
田氏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涩涩地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雷一金舐舐嘴唇,道:“嫂子,这件事,我已揣摸出个六七分来了,你别焦急,我总会尽力去办。”
顿了顿,他又沉声地道:“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大哥。
他这次的出事,极有可能是因为晏修成的事才牵扯卷了进去,而晏修成又是我为大哥引见后托大哥照顾的,假如没有这档子事,大哥也不会出漏子了。”
田氏连连摇手,一脸诚挚地道:“二弟,你快莫如此说话,你和你大哥交同生死,义比山高。兄弟之间原该患难相共,祸福与偕,说什么连累,又道什么牵扯?这全是兄弟应该尽的本分,你别看嫂子我是个妇道人家,你们道上的传统与讲究我也明白,假如连这一点点小事也怨天尤人,那还算什么义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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