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邋遢和尚“八月仲秋”这口浓痰,既不是“流星唾”,也不是“铁砧沫”,因为“天高三尺”看样子并未受伤,仅是感到肮脏而已。
这种噱天噱地的招数,简直不在五“武”行之中,梅雪楼直觉这“八月仲秋”确是太过分,尖刻了些。
“天高三尺”张剥皮素日飞扬跋扈,鱼肉乡里,倚仗“金陵十钗”的雌威,无恶不作,今日受此奇辱,可说罪有应得,也是他平生第一次。
至于“天高三尺”这个雅号,读者也许还不能领悟,其实非常简单,试想,地皮若不刮下三尺,天怎会陡高三尺?这无非是一般乡里恨他人骨,又无可奈何,乃以此名呼之。
而且这“天高三尺”素有洁癖,这口海蛎子似的浓痰,糊在右眼之上,不痛不痒,但却臭气四溢,真是抓又不是,不抓又不是。
“八月仲秋”站起身来,向梅雪楼一龇牙,又向“天高三尺”道:“滚吧!‘天高三尺’老兄,你能认得我和尚,总是没白吃亏。”
“八月仲秋”这一转过身来,梅雪楼不由一怔,且“啊”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八月仲秋”这个绰号还大有来历呢!
只见邋遢和尚印堂正中,有一个茶碗口大的镜疤,既平又亮,闪闪生光,犹如皓月当空,端的生得是个地方。
蓦地——
一声冷哼来自梯口,说道:“‘八月仲秋’驽骀下驷,金陵大邑,可不是你这狗和尚撒野的地方。”
梅雪楼眼前一亮,只见梯口站着一个黄衣宫装少女,云鬓高挽,身段窈窕,但因面里而站,因而无法看到她的面孔。
邋遢和尚微微一凛,抬目一打量黄衣宫装少女,突然又哈哈狂笑一阵,细小的眼角上,还堆着两滩眼屎,自言自语地道:“我道是什么冰肌玉骨,仙质娥眉了,原来是……哈哈哈哈……‘金陵十钗’……哈哈哈哈……干脆说是‘精灵夜叉’。”
黄衣宫装少女娇躯一震,似乎怒极,娇叱一声,黄袖挥处,娇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扭数扭,一股奇柔的暗
邋遢和尚面色一肃,但立即又故态复萌,轻薄地道:“扫径以待,哈哈,有道是‘花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我‘八月仲秋’敢是走上桃花运了!既然命中注定情魔未了,徒忧无益,说不得前去得其所哉一番,参那欢喜……”
突然一声怒叱,邋遢和尚慌不迭地闪出一丈以外,让过黄衣少女八成真力的一拂。
黄衣少女陡然转过娇躯,对梅雪楼道:“还有你们三位,有胆的不妨与狗和尚一道,本园必一并接待。”
梅雪楼微微一怔,心中又是一噱,忖道:“既有‘金陵十钗’,又有什么‘大观园’,真是荒天下之大唐!况且此女面目丑陋,令人恶心,对‘金陵十钗’四字,实有莫大的讽刺。”
原来此女,一脸紫疤,一双金鱼眼,暴咧怒臂,且白多黑少,而一张大嘴却直咧到耳根。
“毒玫瑰”成筠一向促狭刁钻,自这黄衣少女上楼之后,早已手痒难熬,跃跃欲试,这一看清对方面貌,不由顽性大发,霍然立起道:“就凭这份尊容,也配称‘金陵十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小生不才,倒想掂掂金陵风云人物到底有多少份量。”说着,倏然欺身,素手疾劈对方儒臂,端的狠辣。
这是乃父“金不换”成继祖赖以成名的“回环八打”掌法。
掌近黄衣少女不及半尺,倏然由掌变抓,疾抓对方“结喉”要穴。一招两式,端的干净利落。
黄衣少女冷哂一声,兀立不动,柳腰款摆,大袖斜甩而出,一股奇大阴柔之力,山涌而出。
成筠面色一凛,急撤右手,与左手交互向外一拨,只闻“蓬”的一声,黄衣宫装少女端立未动,成筠则被震出两步,娇躯犹自摇晃不已。
黄衣宫装少女“咭”的一声娇笑道:“就凭这点道行,也想到金陵来撒野,看来你也是‘霸王卖豆腐’,货软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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