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玉柱子猛吸了一口气,才又抗辩道:“可是事情落在我一个年幼无知的身上,而担子又是那么重,你想想,我该怎么办?就算让我看破红尘,放弃报仇而皈依佛门,我相信在夜半睡醒的时候,还是会想起来的,因为,毕竟我是个有血有肉的平常人,除非,除非……”
玉柱子咬咬牙,又道:“除非我死了,那才能一了百了,而我却不甘心就此死去。”
老和尚一声长叹,回头对小和尚说:“送施主去睡下吧,希望时间能转变你心中仇恨,化暴戾为祥和。”
且说玉柱子悲痛的道出内心的惨事,连老和尚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只得叫悟净领着他走往客房。
其实客房只是紧临伙房的一小间木屋,屋中一床一桌之外,别无他物,而实际上,一床一桌,已填满整个小木屋子,自然无法再容纳他物,甚至小和尚与玉柱子二人,往小木屋一站,转个身都有些不便。
放下手中油灯,小和尚深施一礼,二话不说,转头走去,他甚至走得非常快,就怕玉柱子开口问他什么一般。
暴伸右手,玉柱子几乎探到屋梁,和身躺在小床上,玉柱子的头与脚,俱都碰到了墙。
吹熄了油灯,玉柱子竟然翻来覆去的不安稳,猛然之间,他想起黑大叔的话来:“江湖险恶,处处陷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是他想到,如果这老和尚心胸窄狭,自己骤然将其推倒,万一想不开,等到三更半夜,自己熟睡之际,再下杀手,那可就死的冤哉枉也。
玉柱子愈想愈不对劲,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推门走出小房子,玉柱子抬头望望天,大概是二更已过,三更刚到吧。
先看看老和尚住的禅房,窗内漆黑一片,不由环视四周一下,静静的,尤其那摆着棺材的房间,更是有些惧人的味道。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所以玉柱子并不把那些死人放在心上,轻轻的迈着脚步,走进正门的土寺公殿堂。
香案上,烛光摇曳,香炉中香烟缭绕,往下看,桌影中正有一人,盘膝趺在一个圆圆的大蒲团上。
玉柱子猛然吃了一惊,细看之下,不由心中有气,怎么又是这个老和尚在弄鬼?
看他那种老僧入定,浑然忘我的端庄样子,玉柱子自也不愿招惹他。
也就在他正要伸手拉开庙门的时候,突听老和尚沉声说:“三更半夜,要去哪里?”
“在下出去照料一下马匹。”
“马已牵至庙后草棚,也上了料,用不到你再操心。”
玉柱子一听,心中甚为高兴,急忙说:“多谢老禅师。”
就听老和尚喧声佛号:“阿弥陀佛!”
紧接着说:“施主就跪在老衲身后吧。”
玉柱子一愣,忙说道:“既然马已上料,在下还是回房睡觉,明日一大早,还得赶着上路呢。”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突听老和尚低沉地喝道:“跪下来!”
玉柱子一愣,心想:这老和尚一定吃错药了,莫不成也把我当成他的徒弟了。
也就在玉柱子一窒之间,老和尚却厉声喝道:“冥顽之徒,还不快跪下来。”
玉柱子一听,真想跳过去,给这老秃驴一顿饱拳。
但心中想的,往往与实际行动成相反方向,因为,在行冲上,玉柱子竟神不守舍,不由自主的跪在老和尚身后。
跪是跪下来了,但玉柱子的心中,却在嘀咕不休:老小子,你坐在柔塌塌的蒲团上,我跪在又冷又硬的地上。你这是在折磨我呀。
我玉柱子,一不准备吃斋,二不准备念佛,要想拿我寻开心,门都没有,惹火了我,一脚踢翻你这张供桌。
玉柱子尽管在嘀咕,但他还是隐隐约约的听到老和尚的经文:能深入“般若”,即有何等解脱自在,亦即是“无尽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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