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红道:“‘快乐帮主’也不走了?”
席本初道:“他是花子帮的人,当然不走了。”
席大红道:“‘快乐帮主’不走,我也不走,要走你们走!”
席本初面皮一紧,道:“这算什么,你们又未完婚,你一个人留下来,成何体统?”
席大红道:“订了亲就是他的人了,我不走!”
席本初大怒,叱道:“岂有此理!”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便实情告知你吧,去信阳城也是不得已,更是临时的决定。”
“为什么要临时决定?”
“为了你,也是为了小小姑娘。”
席大红道:“为了我们两个呀?”
席本初道:“不错,孩子,可以说完全为了你们两个人才有此决定。”
席大红道:“爹,你老说明白些。”
席本初站起来,他走到门口往外望,看看外面黑又静,他才低声道:“你李二叔去了信阳城,原来是想买些什么的,可是他忽然发觉花子帮这些要饭的,他们不住什么屋,每个人席地而躺,树林子、庙门口、屋檐下、大道边,唉,吃了,就坐地胡吹牛,一个个三年也不曾洗过澡,一身的汗臭叫人吃不消。”
冷冷的一哂,席本初又道:“你想想,将来你若嫁给花子头,你跟他睡庙门,睡荒林,靠门边向人伸手讨剩的吃呀?上千花子都一样,他是个头儿也不例外,我的女儿呀,中牟县席家垛子是大户人家呀,咱们这是在过渡,度过荒年回家乡,依然是地方的仕绅呀。我席本初的武功也不差,中原‘快刀’谁不怕,我怎能叫你嫁个花子呀!”
席大红道:“爹、娘,为什么当初你们不多想想,如今都已订了亲,什么也晚了。”
席夫人叹道:“我女儿呀,你听你爹的安排吧,我们都是你爹带来的呀!”
席大红道:“我怎么办呀,我……”
席本初道:“我自有安排,女儿,你只管听爹的准没错,我席某人的女儿怎么可以同那群花子们搅和在一起,真是不像话。”
席大红哭了,因为她真心爱上“快乐帮主”了。
席本初道:“总以为一帮之主,行有马,住有屋,身上有用不完的钱。娘的,他们哪里来的钱?天知道。”
一边的席夫人道:“女儿呀,要知天下父母心,没有父母要儿女受罪的,我听你爹一说之下,大是悔恨呀,怎可以嫁给一个居无屋又不洗澡的人,这夫妻就在露天地里睡呀,我可不要我的大红吃这种苦。”
席本初道:“所以我便决心去信阳,先暂时摆脱这批花子,等来年好过了,咱们立刻回中牟。”
席本初的话刚落,席大红立刻掩面大哭而去,她还真的伤了心。
是的,如果将来真要过那种日子,同个野兽有什么分别?然而她已有了爱苗,怎么能狠下心来把这棵刚出头的爱苗摧毁?
席大红伤心地奔回房中哭起来,哭得她的两个嫂嫂也愣住了,还以为她与“快乐帮主”发生纠葛了。
这真的是事出突然,难怪当李士雄与石不悔、赵打雷三人在信阳城北城隍庙前的松林里吃狗肉的时候,他一直不开口说什么。原来他心中已在想着:这花子帮原来是这种要饭的大杂烩,他们这么多的人,竟然连个大院也没有,大家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尤其是那方堂主,他是此地堂主,也没有房住,人却住在城隍庙,每天里听鬼叫,如果侄女也住这里,像话吗?
李士雄便下决心了:搬走。
房门关得紧,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呀,天知道什么事。李士雄闷闷地坐在一边,李士良有些不耐烦,李夫人一边猛叹气。
只有李小小在抹眼泪。
李士良半晌沉声道:“听听你二叔的话,我就知道自己做下一件糊涂事。”
李士雄道:“哥,你不知道,那些花子们那副脏相,一个个就好像从灰窝里走出来似的,叫人看了好笑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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