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得隔了几间的牢房之中快刀小妞张顺连连咳嗽,莫之扬仔细一数,不多不少正是七下,知道是几位哥哥发出暗号了,犹豫一下,闭目运气,使出半年前练成的缩骨神功,轻轻除了镣铐,蹑手蹑足走到牢门前,身子一挤,已从铁栅间穿进甬道之中。守夜的几名狱卒听到动静,却没有来得及看清什么,莫之扬已点出数记天罡指,封住狱卒哑穴。耳中听秦三惭似是发出一声轻叹,莫之扬心下一阵酸楚,却不及犹疑,奔到单江、张顺、驼象等人的牢门口。人影刚至,便听张顺轻声叫道:“七弟,是你么?”莫之扬心口轻跳,低声答道:“是我。”单江嘿嘿笑了两声,道:“好七弟,快到李黑猪那里取钥匙来。”
莫之扬返回几位狱卒身边,认出李黑猪,从他身上搜出钥匙,复奔回牢门前,连试好几把,终于打开牢门大锁。众人一齐低呼一声,奔进甬道。班老二跑了几步,但觉脚上铁链叮啷作响,恨得连踢几脚,但那铁链都是精钢制就,焉能踢得断它?正无计可施之际,忽听莫之扬道:“二哥,别动!”班训师回头之间,见一道刀光劈下,不假思索,忙侧身一闪,却听脚下“咔嚓”一声,困在双脚上三年之久的铁链已被莫之扬一刀斫断了。班训师连声叫好,其余几人的镣铐也已被莫之扬一一斫断。众人见莫之扬手中之刀无非是从狱卒那里得来的寻常兵刃,在他手中却变得有如神兵利刃,均知七弟功夫了得,十分高兴。
其余几间牢房中的囚犯已经惊醒,忽然有一人道:“单大哥,放我们出去!”但见各牢栅栏之后均挤满囚犯,纷纷叫嚷。班训师叹了一声道:“***,都是落难之人,大家一齐跑了正好!”拾了钥匙打开数间牢门。叫嚷之中,一百七十余名囚犯将他们平日恨到尽头的几名狱卒尽数杀了,向甬道木门冲去。
莫之扬始料不及,及至惊醒回过神来,众囚已有大半冲出地牢。他想了一想,奔回秦三惭的牢门前,跪倒喊道:“师父——”
秦三惭长叹一声,慢慢道:“既有去心,何必回来?你这回离开这里,帮我找找谢儿,唉,你那几个师兄,现下不知怎样……佛说,四大皆空,我又说到了哪里?”顿了一顿,忽然厉声道,“去罢!”
莫之扬悚然一惊,听外面喊杀声愈加激烈,不知怎的内心一股热血被点燃,对秦三惭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抹去眼泪,向甬道外冲去。
甬道一道木门早被众囚撞倒。莫之扬出得地牢,但见夜色之中火把晃眼,众囚正与兵勇们打得你死我活。一小队兵士见莫之扬冲出,喝一声“拿下了”,冲上前来。其中一人身似铁塔,手执一条镔铁链,向莫之扬兜头罩落。莫之扬与人交手经验极少,一不留意,被套个正着。那人一声暴喝,手腕猛拉,右拳早已向莫之扬耳根击到。这一招颇似班训师惯使的“里应外合”,莫之扬摸清拳路,自然而然用一招“双神把门”格挡,左臂肘立在面门,右手向前勾他手腕,那黑大个嘿嘿一笑,心道:“老子这一拳就将你胳膊打断!”却不料“咔嚓”一声,只觉得一条手臂硬生生打在一截铁棍上,痛得大叫一声,口犹未合,左腕又被莫之扬伸手抓住,一拉一圈,再也立不住身,松了铁链,一个翻身摔倒出去。莫之扬一招将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制服,连自己也有些意外,怔怔然从脖子上卸下铁链,见身边几名兵勇挥刀砍来,叫喊一声,铁链挥舞之处,几名兵勇倒了下去。周围几名兵士见莫之扬出手狠辣,只道:“拿下了!拿下了!”却无人上前。
单江叫道:“兄弟们,咱们是要逃出这鬼地方去,不要恋战,大伙往外冲啊!”率先向营门冲去。众囚方才一场混战,浑已忘了是要越狱的,此时听单江一呼,尽皆醒悟,一窝蜂向校场门口冲去。众兵士见情势紧急,虽惧囚犯红眼拼斗之狠,但更惧日后军法处置之酷,均不敢懈怠,一齐上前阻拦。双方一场恶战,校场血腥刺鼻,喊声震天,至于是死是活,那全看老天之意了。
单江等六个兄弟聚在一处,一边与众兵士周旋,一边寻机逃跑。不多久竟杀出一条路来,冲到围墙边侧。快刀小妞张顺一马当先,先将守大门的一队兵士捅翻了三人,开了大门,众犯纷纷冲出。
莫之扬早知有一仗要打,但真见了这等场面,还是吓得将武功几乎忘尽,跟着单江、班训师等人一路跑去。官兵虽然追来,幸喜犯人四下乱逃,官兵分成几股追赶,但听人声渐渐远去,又跑了一二十里,天色稍稍透亮,官兵的追赶喝骂之声也终于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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