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和尚毕竟有些难舍,齐芷娇扶着他向外走,他回头望一眼,跺一跺脚,出了院门。冯践诺看见褚、恽二人,道:“这二人也着实可恨,不如杀了他们,也便干干净净。”
齐芷娇转过头来,道:“践诺哥哥,若不是怕他们扰乱,应该求义父给他们解药才是,怎的还起杀人之念?你去解了他们二人绳索,咱们走了之后,这二人是死是活,那就看老天之意了。”
四人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山脚下,一条大路横在眼前。齐芷娇道:“莫兄弟,你要去哪里?”莫之扬道:“你们几位呢?”冯践诺道:“我们走到哪里觉得合适就算哪里。”莫之扬道:“兄弟还有些事要办,就不能陪各位了,老先生、冯兄、嫂夫人,咱们就此别过。”
百草和尚在怀中摸了一会,掏出一个布包来,道:“小兄弟,我想通了,我这件东西除了你没有别人受得起,拿上罢!”不由分说,塞到莫之扬手中,挥挥手,踽踽向东走去。
莫之扬站在路口,望着三人的背影慢慢消失,两行热泪终于落下来。打开布包,见是一只小木匣,木匣底下方方正正压着两张羊皮纸。展开其中一张羊皮纸,上面是蝌蚪大小的隶字,上首写着“两仪心经”四个大字。第一段写道:“若一人能练成阴阳二气,则浑若两仪。然两仪系阴阳、黑白、动静、生死、老少之统,则非加以两仪大法不能区分,不能运用,不能驾驭。一人兼具二气已是难事,能相辅相成更是难上加难,若能将之有合有散,有动有静,则是难之极也。”下面则述以《两仪心经》口诀及习练窍门。莫之扬心道:“师父武功渊博,怎的也不知这世上还有《两仪心经》?”目光落到经文最后,见上书“独孤孑”三字,还有一段文字:“吾得异禀,又屡获奇缘,年五十方练成阴阳二气。此水火相容之道,后世之人如何得之?吾虽创两仪心经,亦是绝世而不能传矣。”字迹遒劲,笔意纵横,可见其当日之悲凄寂寞之状。
莫之扬心道:“这‘独孤孑’不知哪个年代的人?他说一人难以练成阴阳二气,我何以四年便有小成?”他却不知“四象宝经”乃武林绝代女魔水如冰花毕生心血所创,“洗脉大法”乃秦三惭之师邵飞傲专为化解“四象宝经”种种祸患所创,其中机缘,可谓万中难有其一。他看了经文,仔细折好,心道:“这《两仪心经》虽已言明阴阳二气如何如何难练,但传到江湖,必为各家各派争夺之宝。我与百草和尚不过一天交往,他肯以这个送我,难怪昨日翻来覆去说没有想通呢,这样的秘笈,谁舍得轻易送人?”
打开另一张羊皮纸,这一张颜色较淡,一看便知年代比第一张近了许多。其中也写有文字:“吾十一岁从吾师‘阎王敌’薛白衣先生学医,始识望闻问切、针灸推拿、百药祛病,而今四十有六年矣。先生一生济病扶危,其人术与道,俱吾终生仰望。先生开元十九年谢世,临终付吾一匣一经,嘱吾仔细珍藏,觅有缘者付之。并嘱如次:此为《两仪心经》一部,断不能自练;又恐吾不能持,以银针刺吾神元、气海二穴,阻任、督二脉,绝习练之心。吾知先生恐吾无内功根基,若食奇猎巧,终究入迷,沦为痴癫之人;又示以千年蛤蚧精、参贝丹各一丸,待心经有成时服下,必能集天地阴阳二气,若为人祛病,则垂死者复生,亦不足奇。先生辞世之后,吾未尝一日敢忘所嘱,然而芸芸众生,有缘者谁?今埋此二宝,后世有缘者得之,福祸天意。百草和尚记于天宝十载。”
莫之扬读完羊皮纸上的文字,心道:“原来百草和尚早埋了这一经一匣,昨日挖酒时才偷偷挖出的。”不觉十分感动。见木匣中是两枚紫杏般大小的药丸,一红一黑,隐隐有异样光彩。合上木匣,扭头向百草和尚一行离去的路上看去,但见雾霭缭绕,哪里再有半个人影?
莫之扬将两物重新包好,对着大路拜了三拜,迈步向范阳城走去。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莫之扬一路上行进,离范阳城愈来愈近,路上所遇行人渐多。沿途许多村镇路口有官兵开设了“慈善粥”,莫之扬上前打听,别人说是此地连年遭旱,百姓多有饿死,安禄山大将军号令三军节省粮食,赈济饥民。得粥之人无不颂扬安禄山爱民如子,功德无量。有的则埋怨说此地荒凉贫,上苍既不垂怜,皇上又无恩泽,收成少得可怜,还要交租纳赋,多亏安禄山大人在中间周旋请求,皇上才减了三成税赋。莫之扬吃着领来的稀粥窝头,心下疑惑:“听百姓所说,这安禄山分明是个好官了?”不知怎的,竟有些暗暗替安昭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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