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天与戈正二人在年一过完,就急不可待地沿着汉江西进,而到了这终南山下附近的景阳镇。
年刚过完,二人都在正月二十的中午,就赶到了景阳镇,半个月里,前后往终南山的叫天岭,爬了三次,却都无功而返。
倚着客房门,一颗脑袋几乎顶着门框上梁,戈正抓着他那毛森森的络腮大胡子,嘿声不绝地道:
“他奶奶个熊,那么大的日头,竟然晒不化山上的积雪,惹得哥儿俩这儿穷急躁。”
坐在一张四方桌上喝闷酒的张博天,往嘴巴里一连丢了四五个花生,把个放在一张板凳上的大脚一收,起身走到戈正身旁,斜着头往远处的山峰上仔细瞄了一阵,才又回身缓缓地走回座位,狠声道:
“他娘的还有得等的!”一面招呼仍然倚门望山的戈正,“老戈,喝酒吧。急有个屁用!”
就在当天晚上,这家“悦来小客店”中,又来了一位年不过三十的健壮男子,但在外貌看来,却是一派斯文,穿了一件蓝大褂,外罩兔毛坎甲,一条天蓝长裤,裤管分别由两条指宽的黑带子扎着,黑布面鞋子,肩上搭了一个褡裢帆布袋,袋子的两端还有系带露出那么两三寸。
论他的长相,一看是个老实人,一张四方脸,大耳宽嘴巴,眉清目秀下面吊了个悬胆鼻。他一进门掌柜的就哈哈笑道:
“约莫着白大官人也该来了。”
只见这姓白的就着店中一张方桌子,放下肩上的褡裢袋,一边坐下来,一边笑着道:
“王掌柜这个年过的可好?”
“好,好,如今不闹流寇,地方上平静就算是福。”
就着一张凳子,王掌柜一手拎着他那支长年不离手的旱烟袋,坐下来道:
“今年山里的雪好像化得特别慢,三两天恐怕白大官人还不能往山中走啊。”
喝了小二送上来的茶,这位被称作白大官人的笑道:
“明天一早,我得往山上去踩踩路,不行再折回来,如果还要等上个十天半月的,那就再回白家堡,总不能就在你这家小客店里干耗着。”
店掌柜换装着旱烟丝,哈哈一笑,道:
“说的也是,这儿到大官人的白家堡,也不过一天的脚程,没有必要窝在我这破落的小店。”
这位白大官人,就是安康以西不过十里的白家堡少堡主白中天,川陕道上谁都知道,安康白家堡是个武林世家,老爷子白慕堂年已六旬,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白中天,除了子承父业,学了老父一身本领外,更是醉心岐黄之术,每年开春,总是要攀上终南山的各大高峰,采摘一些嫩枝草药,几年来从未中断过。
景阳镇的悦来客店那扇大门,掩上了半边,因为天色已黑,从终南山顶吹刮下来的西北风,仍然是那么的刺骨。店外面的那条泥巴小街上,已不见了人影。就拿悦来客店来说,住店吃饭的人,才不过五成,数一数也只有十七八人而已。
悦来客店门口的两盏西瓜大的纸糊灯笼,在油座底下各坠了一个包在布里的石头,为的是怕风吹得晃晃荡荡。
屋子里,七八张四方桌子,看起来全坐了人,只是没有一张桌子坐满人。那些赶驴运粮或拉着矮不唧的小川马往东运川盐的贩子们,大多只是吃了一碗辣汤牛肉盘子面,干净的凑着洗脸水再洗个脚,就倒在那个通铺上睡了。不爱干净的,甚至脸也不用洗,就睡下去。如果有人问他们,走了一天的路,赶了一天牲口,怎么连脸都不洗一下,他们准会说,一脸油泥可挡风刮日头晒,洗了那多可惜。
安康白家堡的少堡主白中天,据了一张桌子,一边吃喝着,一边与掌柜的闲聊。
“我到山上所要找的宝物,还真的要等雪全化了才能找得到,总不能瞎子摸象,挖出来不一样吧!”
店掌柜眯着眼笑道:
“赶明儿一早,我叫伙计给你准备家伙,你到了高山顶上刨起来也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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