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离着店房的那座后窗还有六、七丈远,万柳堂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那么容易的叫你们进店。想到这,一看跟前尽是些高矮不等的民房。这乾河甸原本是小小一座野镇荒村,河面是越淤越远,渐渐的把河身挪出去足有半箭地。
这就是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这乾河甸就以此得名。在先这道河水就在侯家店后,不足十丈远,不想只十几年的工夫,河道已经退出一箭地。所以一班无家无业的农民,纷纷乘着农隙,在这河淤地上盖起家宅来。这种地亩根本就没有主儿,谁不想图个便宜?不过这些茅草土屋,全是由着个人的意思盖的,东一处,西一处,所以毫不整齐,毫无行列。
这时续命神医万柳堂遂择那一处处的农家土屋,隐蔽着身形,往前紧纵过去,眨眼间已追过了群匪。
细看匪党,只见头里是那沙河舵主马龙骧,第二个就是那小张良萧俊,第三个就是那匪首胡灿,第四个是那季隆德,最后是那魏振邦。这五人全是相隔一两步,惟有那魏振邦落后的稍远些。当时暗中跟踪的双侠,却真个不容匪党们那么容容易易的进店,彼此一打招呼,这才要施展淮阳派的绝技,午夜战群贼,大力退群寇。
凤尾帮刑堂舵主胡灿奉命追缉叛帮背道,罪案如山的双头鸟姜建侯,山神庙帮匪正门规,惨戮双头鸟之后,赶回乾河甸,欲举刀折辱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等。岂料鹰爪王已识破奸谋,雨夜焚盗舟,诱群匪登陆。匪等以阴雨未晴,鹰爪王等必回店房,遂扑侯家店这条道追下来。因为这种昏夜雨地里,道路又十分泥泞,这群匪党除了马龙骧,全是人地生疏,只好按着马龙骧的脚步走。
这时刚刚穿过农民的房后,马龙骧一回头道:“老师们,请看前面那片民房,就是侯家店了。”刚刚说到这,那小张良萧俊猛的往回一缩步,他又设打招呼,胡灿脚步太急,硬一收势,险些没跟那萧俊撞在一处。立刻怒叱道:“你这是怎么的?”话才出口,从侧面哧的一股子风声袭到。胡灿哦了一声,往后一撤步,这件暗器擦着面皮过去。就在这往后一撤步,右面一股子风声打来。胡灿用劈水电光刀往外一挡,唰的给打落在地上。虽看不出是什么,可是落地的声音不象暗器。胡灿大怒,一亮式向右侧说道:“喂!你是哪道上朋友?你暗戏弄你胡二太爷,算得什么朋友?”这一发话不要紧,又从身后嗖嗖的连打来两件暗器。
这种暗中袭击的手法迅疾,胡灿虽是身形快,武功并不弱,可是这种泥泞的道路,闪展腾挪,总比平时稍差,暗中袭击的又非平庸之辈,哪里闪得开?右肩后啪的竟着了一下。胡灿党着被打处虽很疼痛,并非真正暗器,只是砖块瓦砾之类。自己恐怕叫这几个本帮弟兄讥笑,遂吃了个哑巴亏。一斜身,测度暗算自己的人,定在方过来的一片土房后面。把劈水电光刀一顺,腾身飞纵,猛扑过去。
这几个同党,一发觉有敌人暗袭,全散开,亮开了势。忽见胡灿竟回身扑奔一处农家的屋面,纵身过去,身形刚到一排茅屋前,魏振邦瞥见从屋角转过一条黑影,已到了胡灿身后。魏振邦本当招呼他一声,只是想到他那种狂妄无理的情形,索性叫他多磁两回钉子,免得再那么发狂。就见那条黑影往胡灿背后一闪,倏的腾身蹿上茅屋,踪迹顿杳。那胡灿回身来,却没有人在那里。魏振邦这时却赶过来,故意说道:“胡老师可见一个夜行人的踪迹奔这边来么?”胡灿道:“夜行人么?似见了一个,不过这人身形太快了。”胡灿说话时很不自然,魏振邦明知他吃了亏,说不出口来,遂向胡灿道:“我们还是赶奔侯家店吧!”胡灿方要答话,突然从右首十数步外一座短垣里发出一声轻叱道:“贼子,着打。”跟着见一个黑影匆匆的辨不出什么暗器打到。胡灿一撤步,趁势刀交左手。敌人打过来的,竟是一块残砖,砰的落在地上。
那胡灿竟把连珠铁丸拈在手中,往前一纵身,见由那短垣后涌起一条黑影,如一缕轻烟向房后扑去。胡灿却喝声:“你还往哪走?”一抖手唰唰的雨点黑星打出手去,就听得那房后坡有人呵呵一笑道:“班门弄斧!你也敢与老夫较量暗器么?还你!”胡灿只是闻声不见人影,听暗影中说到“还你”二字,嗖的两粒铁弹丸挟着锐声扑到,一奔面门,一奔小腹。两粒弹丸竟是同时打出来的,打法竟比自己高的多,遂用劈水电光刀拨打得全落地上。胡灿这时脸上十分难堪,敌人施展轻功,竟把自己较量下了。传说出去,自己有何面目在凤尾帮中称雄?盛怒之下,向萧俊、季隆德喝叱道:“今夜不与淮上老儿一分生死,我们绝不罢手。怕死贪生畏怯不前的,请趁早回船,不要在这里误事!”这时匪党萧俊、马龙骧、季隆德等知道胡灿是老羞成怒,拿自己人示威。遂各摆手中刀,从四外往这排茅屋圈来。魏振邦见胡灿两次失利,也不好再袖手,举金背砍山刀向胡舵主道:“我们不进则退,胡老师还不搜敌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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