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趁着这头猎犬伏在地上不能动转的当儿,自己把这头猎犬窜出来的地方看清了,默默记好了形势。心想他这不过是有雁荡布防设伏的地方,这里相离他巢穴尚远,我就是把匪党诱出也不易就把十二连环坞的巢穴全踹出来,何必和他作这种无谓的纠缠,现在已察明他巢穴所在,早晚收拾他不迟。自己打定主意,防备匪党狡猾或要追蹑自己后踪,以进为退,从榆树上纵身下来,反往回下退出一箭地来。原本那座孤峰是在正南,自己反翻着一处处耸起的岗峦,斜奔东南再绕过来。可是从丛莽密菁中察看,只是那孤峰那里,竟又闪出三对金光,飕飕的只在自己方才停身的榆树林中乱窜。鹰爪王不禁自己点头叹息,匪徒的心思周密,处事颇精审。这种情形,要置身正途,何愁不能成名露脸!自己幸而见机早早的抽身,算是没被匪党们牵缠住,自己若是不早早撤身退下来,饶见不着匪党的面,反倒被匪党制住了。应付这班帮匪,丝毫不得放松,有一点轻视他的力量,就要为他所制。
鹰爪王沿着那陂陀起伏的丛岗,往边山一带下来,只是这种道路,若是武功稍差的,真不容易从这里下去。鹰爪王把身手施展开,蹿高纵矮,分荆披棘,穿行荒林蔓草中,时时防着脚下或有涧壑。这时本应有月色的,只是天空浮云飘游着,不时把仅有的一钩斜月遮蔽了。这位淮阳派掌门人仗着两只夜眼,练就了黑夜辨物,能够飞行这种山道,还没受甚么阻滞。那时已经走出四五里的山道,渐渐看出这一带已是边山的地界,所经行的峰岭,时有阻断。赶到走上一片峻岭,这才看出下面乃是一片悬崖的危石。往下看去,沉沉的一片黑暗中,似已到了这边山的绝路,下面形似一片弯深处。自己纵身蹿上一处探出数尺的崖头,等待一片白云把月色褪出来,隐隐的见下面是一片荒凉的芦苇滩,直通到悬崖下面。鹰爪王暗叫道:“王道隆,你此时真个置身进退两难之地!”从这悬崖到下面足有二十余丈,要在白天,或是下面准看出是实地来,凭自己这身武功尚能下去。只是在这点星月之光下,更兼道路生疏,自己只怕要多费手脚。可若这么回去,自己枉为淮阳派掌门人了!自己稍缓了一会,精神恢复,重把这附近一带查看了一下。只见是天然的一片险地,只有凭轻功提纵术、草上飞行的绝技,来冒险往下探查一下,也许不虚此行。自己藉着月光往远处看去,似乎里许外有帆影移动,只是渺茫茫的看不真切,不敢断定了准是。
鹰爪王察看完这一带的情形,知道不运用神技,绝难察明这面的情形。此时真是一身是胆,把一切危险全不顾,定要一窥究竟。把身上稍行收拾利落,看准了一处悬崖峭壁,比较着凹凸处较多。自己凝神提气的把气纳丹田,抱元守一,立刻气达四梢,六合归一,这才从那飞突出的崖头,往下攀缘着苍藤老葛,脚点危石,立刻顺着这段危崖下来。仗着身轻手快,几次登到布满苍苔的崖石上,堪堪失脚,全被自己运用非常身手,把身形隐住。仗着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的火候,才能盘到二十多丈的悬崖下。赶到了悬崖下面,只见着足处,是一片山根子的石梗,宽不过丈余。沿着这片悬崖,横下里有二十余丈,还有间断的地方。往前过了这丈余的石梗,就是一片芦荡,有的地方尽是水,有的地方就是泥淖,深浅难测,
鹰爪王把这段石梗子全踏勘了一遍,别无山路,是一块天然的绝地。这种能生芦苇的地方,水绝不会深,可是多为泥淖,自己又没有水衣靠,哪能冒着泥淖往前察看,更兼悬崖上已看清,这段险地与陆路多半隔绝,虽是没亲眼察看过,就形势上判断,也是条死路。帮匪从这里能出入的谅没有几人,要凭武功走这条险地,非有超群绝俗的武功本领,绝难在这里出入。他们或者用小船送到芦荡较深之处,或者识水性,并知这一带芦荡的深浅虚实,还得有上下悬崖的秘密途径,不然就凭平庸的帮匪,也不易从这里走,自己也不是准知道这里是能走不能走,要往前踹一步算一步。先折了一根枯树枝,到那芦荡边上往泥水中试了试,这里虽没多深,但是下面二尺深的水下,尚有淤沙。
鹰爪王测度好在六丈左右,有一片约五六尺宽、两三丈长的孤汀,上面也是丛杂长些芦草。鹰爪王仔细又察看了察看,见这块孤汀实是这山根的石脉通连,没有甚么可疑之处,遂转身来到了石壁下,把荆棘蓬蒿捋了一束,用荆条捆成一个草把子,拿到石梗子边上估计好了,自己凭这束草把子接力,施展登萍渡水的绝技。这六丈宽的水面,尚不致为它所制。自己略等了等,到天空的残月,从云隙中退出来,睹准了离石梗有三丈上下的芦苇较疏的水面上,把这草把子抛去。落的地方恰好,草把子飘在水面上。鹰爪王往后退了几步,气纳丹田,往下一杀腰,身形展动,翩若惊鸿。飕飕飕!脚下往前连赶了三步,已到石梗子边上。脚先一点石梗子,身形飞纵出去,不偏不斜,正往那飘在水面上的草把子落去,轻如一只野鹤,往水面上一沉。依然是右脚尖一找草把子,轻轻一点,草把子微往下一沉,鞋尖连水珠都没沾,竟自疾如脱弦之箭,凌空飞纵出来,居然轻飘飘落在孤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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