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柳堂一测度形势,知道这里大约是那双掌翻天崔丰香主的卧室,遂飘身落在院中。这种身轻如燕,仗一身惊人的绝技到了窗下,连丝毫声息没有。万柳堂因为大敢当前,不敢过于轻视这掌福寿堂的香主。先侧耳听了听,屋中正有人说话。万柳堂乘他屋中说话声音佐着,看定了一个窗格,把右手小指含在口中,把短短的指甲润湿点在窗纸上,不敢遽然往下点,随用这小指甲一点点的往下按,把窗纸扣成一个极小的月牙孔。从这月牙孔中往里看时,只见这里面是三间静室,里面陈设的十分精致。这靠墙的一架楠木床,床前是一根藤的落地罩。临窗摆设着一架书案,上面摆着文玩等,全是精雅绝伦。上面摆着一架位列三台的铜蜡台,上面三支蜡烛,已然全燃到一半。那楠木床上坐着一人,正是那双掌翻天崔丰。在落地罩前站着一个小童,垂手侍立的站在床前。双掌翻天崔丰手里正拿着女屠户陆七娘那张供状。看完了向那侍立的小童一递道:“放在那里。”小童立刻把女屠户那张供状放在书案上,用文具盘的角儿压住,崔香主向那小童道:“你师兄可全散班了么?”小童道:“全收拾完了。”双掌翻天崔丰点点头道:“你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当下小童遂退了出来,把格扇带了过来。
这时续命神医万柳堂随即往起一耸身,攀住了厦檐下的横柁,往起一拔,全身隐在上面。见那小童径奔了那廊下茶灶,万柳堂见廊下寂寂无声,屋中也是静悄悄的,自己重又飘身落在下面。往屋中看时,那双掌翻天崔丰仍然是跟方才一样,盘膝打坐,调息养神。这种内家的功夫,用不着象平常人一样,非得四平八稳的躺下睡眠,这一来任你有多大本事,想盗取女屠户那张供状是绝难下手。万柳堂想还是得用江湖绿林道所用的“神榆八法”、“调虎离山’的法子,把这崔丰调出来,自己方好下手。
但是这老儿非比平常的帮匪,若用平常对付帮匪的手段,只怕饶得不了手,反把行藏得败露。万柳堂待施展手段的一刹那,忽的耳边听得身后有些声息,随即一回身,只见师兄王道隆停身在院中。这时万柳堂一看师兄这种情形,定是有紧急的事,果然鹰爪王一点首,一指东走廊上面,跟着一个“巧燕穿云”腾身蹿上走廊。万柳堂一弯身,往院当中一落,足尖轻点,跟踪蹿上走廊,只见师兄已跃过走廊的顶子,停身在一排矮屋上。这时万柳堂遂向师兄面前一凑,鹰爪王低声问道:“这里敢是那双掌翻天崔丰的寝室么?”万柳堂点头道:“正是他的寝所。”鹰爪王低低说道:“那淫孀陆七娘竟自不肯痛改前非,她安心想要报复。这种荡妇,心地险诈到万分,她竟追出福寿堂,追赶上那淫徒侯杰。虽是那侯杰已成残废,可是淫孀竟自余情未断,向那侯杰私自计议了一番。从侯杰身上掏出一个包儿来,很小心的带起。那侯杰虽然是已成残废,可是这里的崔丰老儿,却是不叫他就死,给他服了治伤的药,绝不会生意外,被这里香主送出福寿堂。这淫孀陆七娘悄悄转回,这一来我看她另有所图。”
“果不出所料,当时我蹑着淫孀的后踪,这淫孀竟自胆大包天,心毒性狠,遂转回来。敢情她竟敢使用下五门的熏香,把前面六位福寿堂的香主们,全熏了过去。最可恨的,竟把她生父也熏了过去,她已赶奔这里,大约这淫孀还要一网打尽。这时己把前面的人熏倒,我怕师弟被她撞见,所以没敢等候着看她到底怎样对付被熏的人。”鹰爪王才说到这里把话顿住,立刻用左肘一碰师弟续命神医万柳堂,师兄弟各自往房坡后一隐身。只见从这院的屋顶上飞纵过一条黑影,仔细一看,正是那女屠户陆七娘。
这时见她的情形和方才判若两人,这淫孀似挟着一腔怒气,两只水淋淋的媚眼,射出两点凶光。可是来势虽疾,她也似惧怯下面精舍里的掌福寿堂香主。把身形伏在了屋面上不稍动,把下面察看了半晌,轻飘飘从屋面后檐纵到地上,真如一团轻絮,落地无声。蹑足轻步的到了厦檐下。只见女屠户侧面听了听,跟着点破窗孔往里看了看,双侠幸亏是慎重着,没敢莽撞。那女屠户竟出其不意的从窗下又翻回来,这次可是斜窝到走廊顶子上。只见她竟自用房坡隐蔽着身形,从肋下鹿皮囊中取出一件东西来。离着稍远,更在暗影中,哪里看的清是甚么。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郑证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