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至船上,孙碧云不解道:“段公子,我看你对魔教中人向不留情,何以对这小魔女容忍至此?”段子羽默而不答,孙碧云识趣,也不再问。
船行至酒楼边,却见十余名女子仁立江边,挥手相送,遥见司徒明月亦中其中,怔怔地出神,段子羽不禁长声浩叹。
此处距南京已然不远,连日顺风,满帆疾驶。巨鲸帮大约是吓破了胆,情知惹不起华山这等名门大派,是以一路上并无人骚扰,不数日间,已夷然抵达南京。
天师府中早得传报,张宇清、张宇真兄妹二人在码头迎接。
几人一见面,自是亲热无比,嘘寒问暖,大叙契阔。
顿饭工夫,已至天师府得二门,张宇初接出,执手言欢,极尽盛意。二人携手直趋内堂,张宇清兄妹跟随在后,盏茶工夫,到得张正常寝居之静园。
段子羽望见张正常在滴水檐下站立等候,疾趋至前,拜倒在地。
张正常握住他手,笑道:“些微小事,竟尔劳你远涉路途,”段子羽叫声:“前辈”。
竟尔哽咽难语。见他自知死期,仍洒落如昔,视生死如等闲,确是得道高人。眼中却不禁流出泪来。
张正常将之让至房中,但见室中仅一榻、一几、一琴而已,环壁萧然,绝无冗物。张宇真随之进来,张宇初兄弟躬身告退。
张正常笑道:“我这里简慢得很,可谓‘损之又损”几近大道了。“段子羽听他语气虽豁达,却暗含辞世之意,不禁黯然神伤,泫然欲泣。张正常又叫道童关闭四门,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段子羽见他神情凝重,迥非往昔洒落飘逸的神态,也不由得心中紧张,忐忑不安。张正常沉吟有顷,方徐徐道:“江湖中盛传你是我的弟子,其实我不过演了三遍剑法给你看,愧负师名。”
段子羽道:“前辈传艺大德,永不敢忘,作一私叔弟子于愿已足,不敢奢望入前辈门墙。”
张正常又道:“不想你天姿挺异,悟性过人,居然一见之下便能得其精髓,倒是大出老夫意外。老夫枉担师名,自是要验看一下你的功力如何。”
段子羽闻言起身,张正常递给他一柄桃木松纹剑,笑道:“此乃我作法驱邪之物,你将就用吧。”段子羽接过剑来,凝神片刻,木剑一展,使出一套“天雷剑法”来。
但见他夭夭矫矫,满室游走,剑势吞吐擒纵,开瞌升降,变幻无方,虽是一柄木剑,在内力运使下,紫气纵横,风雷之声滚滚不息。身形闪烁,与剑光化作一处,确是将“天雷剑法”的威力发挥得淋漓酣畅,妙不可言。
顿饭工夫,紫光、风声嘎然而止,段子羽收剑肃立,躬身道:“请前辈指教。”
张正常拍掌笑道:“好,招术上的功夫你算是练到家了。余下的只是招术外的功夫,可惜这层功夫只能自悟,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我也无法教给你。”
段子羽不解道:“招术外的功夫?”
张正常道:“诗人不是说‘功夫在诗外’吗,剑术上的极致亦在剑术之外,而不在剑术之中,当须脱出剑法招式的束缚,便如鲤鱼跃龙门,化而为龙了。”
段子羽脑中电光一闪,似乎于刹那间望到了剑术的更新的境界。
张正常又道:“以你之年岁,练到这般程度,已殊属难能可贵,以之纵横江湖,亦乏对手。我虽无能再传你什么,却还有一样宝贝,是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剑谱’,你不妨拿去参详参详,以你之悟性,或许不难达到独孤求败当年的艺业。”
段子羽喜不自禁,情知独孤求败的剑谱较之九阴真经也不逊色多少,千百年来,剑术上的造诣更以独孤求败为最,忙拜服在地,叩谢不已。
张正常道:“当年独孤求败自负剑术无敌,四十岁之前已将天下剑客尽数击败,束手臣服。他素闻‘天雷剑法’之名,坚欲与先祖一战,先祖其时正潜心丹道,哪肯争此俗名,避不与战。独孤求败好胜心切,将自己剑法录下,送至府来,逼使先祖认负。先诅留下剑谱,遂尔隐入深山,专意练丹,独孤求败遍觅不着,只得怏怏而返,埋剑归隐,退出江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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