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脚板七宝和尚两位怪侠,倏隐倏现,并没准处所,有时连余飞都找不着他们,不过这一天是约好的,余飞知道两人在城心一个成都的袍哥头儿家中落脚,四月袍哥遍地,其中五花八门,各有支派,各有统率,两人落脚的一家,是属于邛崃派下的,铁脚板七宝和尚能够耳目灵通,呼应敏捷,全赖自己派下的袍哥们,黄龙一般华山派隐迹拉萨宫,和活僵尸一般党羽,一举一动,都能探出一点眉目来,便是拉萨宫内,也有自己派下的袍哥们混迹其间的缘故。
一个大帮的袍哥头儿,表面上和绅士一般,出入轿马,宅第宏深,余飞和仇儿进了这家袍哥首领的后面秘室,和铁脚板七宝和尚见面以后,余飞一说铁拐婆婆投江自尽,仇儿变成可怜的孤儿的话,铁脚板点头道:“铁拐婆婆不愧是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把侠义二字,还看得很重,明知在青牛阁做错了事,不愿在江湖上落一个笑柄,干脆一死,以谢摩天翮,如果换了现在后几辈的江湖人物,便没有这样烈性了。”七宝和尚笑道:“铁拐婆婆把这位小孙,托付了我们老板,他是神偷戴老五的后代。大来当内的朝奉,如果知道小神偷进了门,大约愁得连饭都吃不下了。”说罢大笑,余飞笑道:“这是笑话,不过我终年到处飘流,我又素不收徒,跟着我倒是个累赘。”铁脚板笑道:“看在铁拐婆婆面上,总得想个办法,暂时跟着我,臭要饭收个小叫化,倒是红花绿叶,最合适没有了。”余飞笑道:“这不成,你得好好儿替他换身衣服,他这身破衣服,原是改装着追踪仇人用的。”仇儿从这天起,便跟着铁脚板在一起了。
余飞说道:“昨晚你们约我有事相商,七宝和尚虽然对我说过一点大概,我还是不大清楚。”铁脚板道:“我们为了矮纯阳重整沱江第二支派,忙了这许多天,没有到宏农别墅去。听说杨相公中了第一名武举。杨老太太也到了成都,收了虞锦雯作义女,先回嘉定,预备两小口婚礼,锦上添花,杨相公雪衣娘不久便回嘉定,要洞房花烛了。哪知道黄龙江铁驼这般人,为了鹿杖翁胳膊朝外弯,虞锦雯弃暗投明,加上当年琵琶蛇江五一掌之仇,旧恨新仇,把杨相公雪衣娘也恨如切骨了。瞎了眼的虎面喇嘛,不怪自己不对,知道了他前妻独臂婆也投了杨家,还有狐群狗党里面的摇天动,记着白虎口杨相公和我搅得他落花流水。这几笔帐,也添在里面了。这般宝货,一时没法奈何我们三人,他们和活僵尸商量了好几天,想在有家有业的杨家,出口怨气。我和狗肉和尚,一听到这个消息,倒有点焦急了,事情起头是邛崃派和华山派的争执,万不能连累了杨相公。其实杨家有杨相公雪衣娘虞锦雯三位大行家,加上独臂婆小苹凑凑数,群贼也未必能得手,可虑的那三位大行家,本领虽然高明,都是锦衣玉食的主儿。对于江湖上许多鬼鬼祟祟的鬼门道,毕竟经验差一点,这几天杨家喜气扬扬,杨相公雪衣娘心里乐得浑淘淘,那会防到贼人们在他们身上转主意呢,万一有个疏忽,着了贼人道儿,不用说有个失闪,便是动了杨家一草一木,我们三块料,从此便不能见人,更对不起破山大师平日相托之意,我们也只可手拉手的,走铁拐婆婆一条路了。”余飞道:“既然得知这样风声,为什么不赶快通知杨相公,让他有个防备呢。”七宝和尚笑道:
“是呀!我本预备到杨家通知去的,臭要饭却把我拦住了,他一套臭主意,真还不错。”余飞忙问“什么主意?”铁脚板笑道:“杨家现在什么情形,大约你也想得到,平日两口子,一个玉哥,一个瑶妹,已够浑淘淘的,这几天预备做新娘新郎,到处是良辰美景,一团喜气,尤其是杨老太太这许多年抚孤守节,巴巴地望到膝前一双两好,美满姻缘,在这当口,我们狗癫疯般,跑去告诉他们,替他们添上一段堵心的事,两口子堵心且不说,万一被杨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吓死急死吗,还不把臭要饭狗肉和尚骂得狗血喷头,认为引祸进门的好朋友吗?所以这当口,万不能通知杨家,既然不能通知杨家,还得想法,釜底抽薪,让他们照常平平安安度美美满满的洞房花烛去,怎样才能办得圆全,便要瞧我们三块料的神通了。”
余飞摇头道:“难难难!”铁脚板微笑道:“哪有这许多难字。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余飞笑道:“听你口气,仿佛有把握似的,我且听听你怎样的高着儿。”铁脚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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