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婆婆一对寒光冷眼盯在玉瑛脸上,任罗端呕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再瞧他一眼。
“不准放屁!”冷婆婆忽然厉喝一声。
玉瑛冷不提防,惊得一跳。
她这一跳在感觉上不过是上躯一震而已,然而仅此一震,整个身子竟震得站直起来,反将玉华自她身上滚落地面。
这一桩突发的奇事,反使玉瑛奇惊不小,竟怔得直望着冷面婆婆,不发一语。
玉华已晕绝多时,这时也醒了过来,见他姊姊站在身旁,也跃起身躯,叫了一声:“姊姊!我们怎么了?”
玉瑛如梦初醒,知道冷面婆婆已怜悯她的苦志,特地以灵药施救。自己饿了几天,玉华又已晕绝,然而这时玉华精神奕奕,哪有半点饿容?
她一明白起来,急挽玉华,双膝跪下,叫一声:“师父!”
玉华一时尚未会意,冷面婆婆已漠然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赶快起来!”
罗端连黄胆汁都吐出来了,蹲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儿,忽见玉瑛姊弟跪呼师父,冷面婆婆虽不作答,也不峻拒,顾不得地上尽是黄白之物,也扑地拜倒,叫一声:“师父!”
那知余音未歇,冷面婆婆已叱了一声:“我没福消受,你得快滚!”
玉瑛见冷面婆婆已默认自己姊弟为徒,却把罗端拒于门外,虽说彼此并无情愫,到底有爷爷一言,无异己托付终身,而且患难相认,生死与共,怎生舍得分离?情急之下又屈膝下跪。
冷面婆婆面色一沉,叱一声:“你这是干吗?”
玉瑛磕头颤声道:“请师父连他也留下!”
“他是什么人?”
这句话可令玉瑛难答,要说是夫婿,不行!要说是朋友,又无心留罗端的道理。就在她微微一怔的瞬间,冷面婆婆又已冷笑一声道:“这小子连一粒凝神丹都没有福消受,还要学什么武艺?要我收这小子为徒,今生休想,而且这里不准成年男人久居,你要再多话我连你姊弟也一齐赶走!”
罗端见她说得这么决绝;不由得面泛怒容,一跃而起,叫一声:“瑛妹!你和华弟好好随师学艺,罗某虽然不才,不见得天地间就没有比……”
玉瑛见他即将说出不逊之话,急得叫一声:“罗哥哥!”接着颤声道:“你休……”
冷面婆婆不待她话毕,已喝一声:“一个小子有什么希奇,世上多的是哩!”双臂一伸,竟如老鹰抓小鸡般,抓起玉瑛姊弟,一闪而逝。
罗端哪里受过这般奚落?气愤愤骂出一声:“岂有此理!”明知冷面婆婆将玉瑛姐弟带回水洞,相距不过数十丈远,但那一帘瀑布,阴若云山,自己艺不如人,何必再去自寻没趣?
他茫然独立,一幕幕近事又重上眼帘,一想齐东二叟因自己求宿而丧生,深觉责任重大,为了求那可恨的怪婆子为师,竟耽搁好几天在这潭畔,玉瑛姐弟既已被带走,二叟谅仍曝尸旷野,一饭之恩尚不可忘,何况舍生救命的大恩人,焉能让他们被禽兽分食!
罗端一想到齐东二叟的恩惠,一种无边的惭愧感交集心头,对那悬挂在山崖的瀑布看了一眼,暗说一声:“再会罢!他年相见!”不觉几滴泪珠,夺眶而出,急一咬嘴唇,转身向齐东二叟住处奔去。
小桥这边,静静地躺着两具老人的尸体,想是天气寒冷,鸟兽不肯离开巢穴,所以两具尸体不但十分完整,连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没有半点破损。
尸体两旁,尤其是朝北方的一侧,积雪几乎堆积尸身上面,连日来虽然飘雪,但雪并不大,由此可推断这两具尸体被陈列已久。
尸体旁边有两行新的脚印,循脚迹看去,在星月微茫中,隐约看出有个年轻人在山边掘土,原来这年轻人正是罗端!
这时他巳七天未进饮食,当时一团义气使他鼓起余勇来掘土,待土坑完成一段落,自然而然地觉得饥饿起来。他本拟利用茅屋内床上的木板钉成棺木,将二老埋葬,然后找点吃的东西,但这样一来不能不令他先寻吃的,才可以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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