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真蹲下身来,看到小花狗血呼淋啦的后腿,心疼得直流泪。她把小花狗抱在怀里,一直抱回山寺。
因明嵩师父这些日子不在寺院,觉远和觉范便照着师父教给他们的接骨法,先弄来了一些破布和小木棍,用盐水把小花狗的伤口洗净了,上完了药,再拿木条和布把小花狗的腿包扎固定好。
换了几次药,过了七八天,没想到,小花狗的腿便摇摇晃晃地能站立了!
哥儿俩要到小偏院看望正在恢复伤势小花狗。小师弟觉真见他们来了,忙从草窝里抱出小花狗来,把它放在地上,看它在地上一瘸一瘸地一面挪着走路,一面摇尾巴,觉真开心地对着觉远和觉范两人又是竖大拇指又是拍手笑的。
提起这个哑巴师弟,以往,觉范曾对觉远说过,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师弟却不会说话,怪可惜的。还说,小师弟觉的哑巴病,其实应该能治好的。因为,很多哑巴都是又聋又哑,小师弟呢,好像不仅能听得见人说话,而且还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真是奇了。
他曾问过师父明嵩,求师父给小师弟治一治。师父说,小师弟这病是受了什么大惊吓了才变哑的,硬治只怕不行。只能等日子久了,心情开朗了,不定哪天,他自己就会好起来了。
不知小师弟到底受到了什么惊吓?
此时,见小花狗一瘸一拐地跑到哥儿俩跟前,又是摇尾巴又是添他们的手,亲热得很。小觉真也笑得很开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忙跑回屋去,拿出两块油纸包着的芝麻糖,满眼热切地又是点头又是笑,请两人吃麻糖。两人不肯接,小师弟一时眼睛里就噙了泪。
秋婆婆说:"你们快接着吧,这也是你们师弟的一片心嘛。"
觉远和觉范这才接过麻糖,都要秋婆婆先尝。秋婆婆说她已经有了,兄弟两人这才各自小口小口地咬着、品着,甜在嘴里,笑在脸上。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救死扶伤后的快乐和幸福。
两人临出门时,秋婆婆又叫住了两人:请他俩把一件缝好的僧袍,顺道送给普胜师叔捎去。
秋婆婆说,大前天,普胜睡得死,挂在柱子上的油灯被大风吹斜了,溅出的油火把普胜的衣背烧了好几个洞。还是秋婆婆看见了,让他脱下来,帮他缝好了。
觉远有些疑惑:他记得普胜师叔一向是很机警的,怎么会睡得那么死啊?连火油溅出来烧了衣裳也不觉得?
又思量,大前天正好是自己和觉范两人在师叔那里玩耍,缠着他讲故事的那个晚上。心想,是不是怪他们两人在师叔那里待得时间太久了,师叔困过了头?好在还没有烧了牲口棚,那祸可就惹大了。
他们把衣服送到普胜师叔寮舍时,见师叔一个人正趺坐在蒲团上阖目入定一动不动的,脸色也显得有些憔悴。
入定,是禅宗一种修持方式,也是僧众养生和疗伤的一种方法。无论身心受到什么内伤外损,或者心神有了什么重大挂碍时,都可以通过入定来化解、疏散和疗理。
因知道参禅入定之后是不能轻易惊动的,两人便把师叔的衣服悄悄放在他身边的一个空蒲团上,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这晚月出东山时分,师父明嵩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桥那边的山道上。
觉远哥俩儿心里一热,一面叫着,一面奔跑着迎上前去。一左一右地围着师父,又是拽袖子又是拉僧袍的,觉范接过师父的药囊,觉远背着师父的铺盖卷儿,嘴里一边嚼着师父带给他们的甜枣,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着说师父不在山寺的日子里发生的大小诸事。
觉范抢先说起秀秀姑上山寻师叔的事来,还说,秀秀姑的娘可能病得不轻,说秀秀姑很着急也很忧虑,人都有些瘦了。
说到秀秀姑,师叔始终未问一句,也未接一句。
以往,每当他们每说起秀秀姑的事时,师父总是笑眉笑眼地问这个问那个的。这次,师父一直沉默着,好像有什么大的心事,人也显得很沉闷。
过了河桥,两人看见,身着一袭青袍的铁笛行者灵宪师叔独自坐在道旁的树荫下,人显得少气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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