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雨水和潮气的浸洇,寮房里棉被和衣物都被水汽浸透,沉甸甸湿漉漉的潮气逼人。架在山柴上烘干了,不出两个时辰照样还会被水汽浸得湿漉漉的。
好在身边有奶娘陪伴,日子总算还有些指望。公主常常还像儿时那样偎在奶娘怀里,她在奶娘怀里说:“奶娘!以后奶娘就是我的亲娘了!娘,孩儿相信,只要有娘在孩儿身边,翰成哥迟早都会来看娘的。那时孩儿自然会借着娘的光,也能看到他的身影了。如今能平平安安地守着娘,等着我翰成哥,孩儿真的很快乐、很知足了。”
奶娘闻言,一把搂紧公主,望着雨意浓郁的远天崇山哭道:“老天啊!你怎么不看看,你这造的是什么孽啊!”一边思量自己当初进宫时,如何料得会有今天?知有今日,她就是死也不会进宫的!如今,儿子出家做了和尚,自己奶大的锦缠玉裹的公主放着南陈太子妃皇后不做,放着王公府门不嫁,却偏偏痴心喜欢自己这个当仆妇的儿子。为了他,如今又来在这荒山野岭,过这种黄卷青灯、度日如年的清冷困苦日子!
论说,公主和儿子的事本当是满门抄斩的大祸,武帝知悉此事后,不管是出于投鼠忌器也罢,怜念自己服侍公主多年的情份也罢,或是因为儿子曾救过太子不死也罢,毕竟没有下诏杀掉儿子。只要儿子的性命能够保住,就算出家做了和尚,奶娘秀月也依旧感念武帝的不杀之恩。
奶娘秀月料想,当今公主出家修行之事不是一样小事,恐怕很快就会传遍山上山下,那个孽子迟早会听说此事的……
有时,奶娘秀月也幻想:如果陛下真能放过公主不管不问。太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平素又一向肯听李妃娘娘的话。将来一旦继承帝位,兴许儿子还有出头之日的也未可知吧?
就在冯妃补妆更衣的当儿,被齐军轰塌的城墙缺口已被大周士兵合力用木栅堵了个结结实实。待齐主携着妆容一新、光彩照人的冯妃出现在众人面前,要观赏攻城壮景时,齐军早因失误战机,无法冲入城中了……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自去年六军并发全线伐齐接连数战告捷,武帝因患异症只得暂罢兵事。如今身体康复,三军也休养生息了半年多,武帝决计再次对北齐发起讨伐。
武帝召集六军将帅于太极殿:“诸位爱卿!朕自去年动兵逢疹疾发作,不得一举荡平齐寇。据朕去年率军攻入齐境,具见敌情、看彼行兵,几同儿戏一般!齐国至今犹不知反省,朝政愈加紊乱,肆吏酷政也日益横行。百姓生计潦倒、朝不保夕。朕决定再次全线东征。”
孰知,诸位将军因见大周已经攻克了齐国近半的城池土地,六军将士也因连年征战,多生厌战之心。加之又逢秋寒冬至,纷纷奏请再休养一冬,待明年春天再战。
雄心勃勃的武帝一字一句地说:“此时之齐、天欲灭之。天与不取,必遗憾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朕伐齐之意已决!若敢有以厌战之心影响我军志气者,朕必以军法处之!”
秋高气爽,草黄马肥。
鼓乐雄浑,六军待发。武帝金甲银盔,纵马遍巡六军、慰问将士。每到一处,高呼该军主要将帅的名字,亲自下马,或为其系带叮嘱几句,或抚其肩膀安抚一番。见将士的座骑瘦弱者,就把自己的座骑赐与将士;见哪个战袍破损者,便脱下自己的战袍亲自披上。又将自己的盔甲长剑分赐于众位将官。
六军将士们热泪滚滚,一时群情激昂、士气蓬发,三呼万岁之声直干云霄。
大周六军在武帝率领下一路克敌陷城、进逼齐都之际,齐国国主高纬却正携着爱妃冯小怜和诸位王公大臣,在天池一带出猎宴游。
从早上到中午,齐军前线接连三次羽檄飞报:大周军已连着攻陷了好几处齐国城池,各地纷纷告急求援。传报的校尉因前方危机、急等援兵,忍不住连着催促陛下调兵增援。
齐国国主高纬见爱妃小怜今天又是学弓弄箭、又是骑马打猎的,好久没玩得这么开心、笑得这般畅快了,实在不忍扫了她的兴,因而校尉的几番催报都没有做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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