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翰成因新得了一套剑谱,离开学馆后和三五同窗好友来到自家院中,按着剑谱一面琢磨一面研练。
门上的家人走过来对翰成报说,外面有一位少年公子,说有事要单独面见周家公子。
翰成放下剑迎了出去。
出门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来人竟是贺公主!
见她一身宫中小太监的打扮,青布袍子,青布包头,兀自站在门外的大柳树下,见翰成出了门时,也不说话,只是跳皮的望着他俏笑。
翰成瞅了瞅左右,见竟没有一个跟随的人,立时急得什么似的:“啊?贺……妹妹,你怎么……咳!”
说着,一把拉着公主的袖子便向后面侧院自己的小书房匆匆走去。一俟来到屋内,劈头就问:“你怎么敢一个人跑出宫来?”
贺公主嘻笑着,也不理会他的问话,两眼只管四下里瞅着翰成书房的摆设。一边信手翻着他平素看的书和写的文章。
“你也太大胆了!万一……咳!宫里娘娘和我娘一时找不到你时,不知急成什么了!快,我马上送你回去!”翰成着急地说。
贺公主闻言,一时就红了眼圈:“你……人家好容易才混出宫来看你。这还没坐下呢,水也没喝一口,你就狠心赶人家走。你真是……无情无义!”话音落时,早已满眼泪花了。
翰成望着贺公主泪汪汪的眼,一时无话可辩。又心急如燎地在屋内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忍不住又催她:“不行!贺妹妹,你不能在宫外多停。我这就送你回宫去!”
贺公主道:“偏不回去!你再敢赶我,我就一个人到外头闲逛去,是死是活与你无关就是了。”
翰成怔怔地望着她,一点儿的招数也没了。
贺公主故意装出一脸的不在乎,也不再理会翰成,自管拿起架子上的兵器,一会拉弓、一会儿挥剑的。又取下挂在墙上的蓑衣和斗笠披在自己身上,样样都稀罕得很。
翰成怕她真的赌气一个人跑到繁华街市上乱闯,万一惹了乱子更了不得了。无奈地望着她,只得先由着她的性子,又问她喝不喝水?
贺公主说:“我都快渴死了,你才想起问我……”说着眼圈又红了。
翰成忙出门叫人到前面拎过来一个小铜壶,亲手烫了一个茶瓯,拿出一个细篾的小篓,从里面的茶罐里舀了些茶叶放在杯子里。
公主探头来看:“是什么好茶?这么鲜绿?”
翰成笑道:“哥哥这里可不比皇宫大内,能有什么好茶?统不过是柳叶竹尖罢了。”
公主接过杯子,细细啜了一口:“还说不好?比宫里的茶强到天上去了!”
翰成一笑:“真是渴了。粗茶淡饭也成了好的。”
公主放下杯子,抹嘴一笑:“我倒想天天吃你家的粗茶淡饭!”
翰成嘿嘿一笑:“傻妹妹!”
公主放下茶,一眼瞅见窗台上前年她送翰成哥的七弦琴,走上前用食指和拇指来回拨了一番琶音,不觉惊喜道:“成哥哥,你会弹琴了啊?”
翰成道:“我是个粗人,哪里学得会这个?不过白放在那里附庸风雅罢了。”
贺公主道:“哼!骗得了别人,休想骗我。若每日闲放着,这琴弦的弦音这么准,又是谁定的?快给我弹一曲上来!”
翰成担心宫里找不公主时,一时闹得上下不宁,看看外面渐高的太阳说:“好!我就给你弹一曲,不过你听完曲子得赶快回宫去。”
贺公主点点头:“一言为定!”
翰成坐到琴前,微微入定,弦音流泻处,一曲《高山流水》锵然流出,时而奔放、时而沉抑,时而清柔、时而雄浑……
贺公主呆了!自己修琴数年,可是翰成哥琴韵中的那种高亢沉抑、雄浑奔放、挥洒自如气势,自己竟然十不得其六七!
余音袅袅渐渐淡气,公主仍旧沉浸个中。末了,微微舒了一口气,一双眸子久久地望着翰成,实在觉得这个翰成哥实在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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