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成心里一会儿热、一会儿酸,再也遏不住热泪滚滚跌落下来。
蓦听前面禅院传来晚钟之声,翰成忙拭了泪:“妹妹,既如此,今晚你就暂且在寺里委屈一晚吧。明天我送你回宫。”
听翰成说他要送自己回京,贺公主一时喜出望外,忽又转喜为忧:“成哥哥……我听说少林寺戒律森严,只怕大禅师不会答应你送我回京。”
翰成说:“师父虽对我比别的师兄弟一向格外严厉,却是面冷心热之人。我去求他试试。”
翰成匆匆找到师父,只说自己明日有事出寺一趟时,师父也未询问出寺做什么便对翰成说:“慧忍,我已交待下去了,明天一早你和你慧宁慧永师兄八人,加上他们宫里来的五人,一起护送女施主回宫。”
翰成骤然惊住:师父怎么知道贺公主是宫里的?又怎么知道有女施主?
旋即就明白了——随公主来的武士和宫监皆是一色宫中公服。师父常常出入东西两都各大寺院,也曾两次入宫应朝廷召集的儒释道三教廷辨。从衣着上自然清知他们的身份。贺公主虽是男装着扮,凭师父的慧眼,实在不难识破。
翰成说:“师父,徒儿一个人,加上宫里的几名卫士足可保路上无事。不用再惊动师兄们了。”
大禅师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出意外便罢,若出了半点差池,悔之晚矣。”
翰成哽着声音说了声:“谢师父……”,便转身大步去了。
第二天一早,慧定师兄等八人遵了师命,一早便备好马悄悄等候在山门外,专程护送施主回京。
一身武士打扮的贺公主站在众人当中,显得格外瘦小,她牵着马来到山门外时,翰成指着停在不远处一辆带篷的马车说:“施主,大禅师见你身子单薄,备下一辆马车,专请施主乘车赶路。”
贺公主心下甚是感念大禅师的关照。
就在昨晚,公主就发觉大禅师已经看破自己的身份了。否则也不会专门为自己安排一个院子,里里外外派了几十个寺僧一直守在客房的门前廊下、院中墙外。今天也不会派这么多寺僧送自己,还专为自己备下了篷车。
其实,表面逞强的自己,昨天骑了一天的马,昨晚睡觉时两腿和腰背酸痛得连身都不敢翻了。她都不敢想自己返回时怎么再跨上马背,再没想大禅师竟为自己想得这般齐全。
贺公主扶着翰成的手,踏上事先摆在那儿的一块大青石上了车时,不觉眼中心里又是一热。上了车,她好想就这样多握一会儿翰成哥的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敢露出一点异常来。
上路后,翰成和师兄慧宁等八个皆是一色的少林棍,加上五个宫中的带刀卫士,众人前后拉有几十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护在车前车后。
如此,这支特殊的由宫中卫士和少林武僧共同组成的卫队,护着一个带有帘篷的马车,在行人诧异的目光中翻岭过桥、匆匆而行,直到后晌,终于隆隆而过京城东门。
远远地,当众人望见巍然矗立在皇城大道上那高墙浩门、碧瓦黄顶的皇宫时,翰成吁住了马,下马扶贺公主下了马车时,对满眼依恋的贺公主抱拳说了声“施主保重”,便翻身跃上了自己的马背,贺公主还未来得及回一声“保重”,就见众僧早已打马绝尘而去了。
公主坐在马背上,蓦地珠泪迸溅起来……
孝伯正欲答话,蓦然记起这个话题乃帝王大忌来,一时脸色刹白,结结巴巴地答道:“陛下,此,此乃陛下家,家事,臣不,不敢妄言……
自太子册为大周储君后,武帝把太子留在京中,令孝伯、尉迟运等几位朝臣辅国理政,自己则全副披挂亲率三军一路南讨。
大半年下来,风餐露宿,刀光剑影,大大小小数十战,不觉已攻占下了南陈与大周交界的十几个城郡。直到初冬来临时,因军前操劳过度,武帝突然染发异症:喉咙突然发不出声音,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左腿竟比另右腿缩短,疼痛难禁,不能走路也无法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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