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景君不畏知道毒已浸烂她的五脏了。
他也明白翡翠在拚命地忍耐。
她活不久了,就快走完她悲凄的一生了。
君不畏低头吻翡翠,道:“翡翠,他们好毒啊,我饶不了他们。”
翡翠连说话的能力也没有了,她只淡淡地摇着头,眼中有泪水,泪水搀了些许血水。
她虽然是石小开买来的侍女,但她的那种举止与善良的心,是君不畏很难忘怀的。
君不畏也不开口了。
他那么用力地抱紧翡翠,那么实在地兜紧着,光景就像要把翡翠与他的身子永远粘和在一起似的。
君不畏能对谁开口,翡翠那么安详地不动了,她的半边面也贴在君不畏的怀中,就好像一个熟睡了的姑娘,露出一张惨然的微笑。
只要死在君不畏怀里,她就满足了。
是的,翡翠死了,也带走了她企求的东西——一个女人认为最重要的爱。
她相信君不畏是爱她的,君不畏抛弃了一万两银子不要而只图与她一夜温存呢。
开始,君不畏喃喃地,也是悲壮地在翡翠耳畔道:“翡翠,你看着,我会为你讨回什么的,我一定不会叫你就这么白白地死掉,我要姓石的日子不好过。”
突然,君不畏怀中的翡翠猛一扭,君不畏忙低头,他见翡翠好像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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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像她又活了一样,因为翡翠的口中在蠕动,有声音传来。
君不畏忙把耳朵贴上去,他似乎听到甚么了。
“不……要去……”
这是一句回光返照才说的话,没说完便身子一挺,一颗人头便垂向一边了。
“翡翠!”
君不畏叫声似闷雷,他抖着怀中的翡翠用力摇,那真像他死了老婆一样悲痛。
他没听清翡翠说些甚么。
他如果听得出来就好了,真是太可惜了,他因为悲愤过度而忽略了翡翠那回光的一句。
人呢,都是差不多一样,一生在这个混浊的世上,一旦撒手西归,总是有许多纠缠不清的事难以割舍,更多的无奈难以表白清楚,但好像上天设计好了似的,每个人差不多都会有一个最后机会,那便是回光返照,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翡翠就是这样,她到底要君不畏干什么呢?
这时候君不畏充满了愤怒,以为翡翠叫他不要再找石小开算帐了。
君不畏把翡翠那凉了的尸体放在床上,拉过被子蒙起来,匆匆地整装之后,便把房中的灯吹熄了。
夜很静,前面赌场内大概走了不少人,隐隐传来的噪杂声小多了。
黑暗中,君不畏坐在床沿上,低抖着翡翠留下来的血书,那是她的真心话唷!
翡翠可以为他死,而他,只不过一个浪子,他有甚么资格会叫一个姑娘为他死?
君不畏想着石小开,这个坑人的家伙,是他逼死了翡翠,是他!这小子太可恶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
也传来了鸡叫声,那种此起彼落扰人好睡的大公鸡叫声,听得君不畏不耐烦。
鸡叫声并不是吵得他睡不着,而是令他难以沉思,因为鸡叫声传来,也该是石小开他们回来了。
石小开一定会来,因为石小开等着拾取他的成果了。
有人在拍门了。
这拍门的声音很特别,好像有人屈指往人的头上弹,君不畏当然听到了。
君不畏不动,也不回应,但外面叩门的声小了,也有了叫声:“翡翠!翡翠!”是女人声。
耳房中没声音,叩门的更敲得门声“叮咚”响。
“翡翠!翡翠!你怎么不答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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