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阿清已攀上二楼,十几个下人举着刀剑吆喝着向她冲来。阿清将道曾背在背上,撞进一个房间,却见窗户上蒙着绳网。她手上已无兵刃,当即一咬牙冲出房门,一个连环踢腿,乒乒乓乓响声不绝,几个冲得最前面的人打着滚落下楼去,剩下的人高声吆喝,却无一人再敢过来。
正在这时,楼外高声喧哗,有人冲进来大叫:火!起火了!阮奎从藏身的桌子爬出,叫道:什么?只见外面浓烟滚滚,真的着了大火。阮奎惨叫道:救火!快他妈的救火呀!楼内所有下人一听主子发话,立刻丢了刀枪,急急忙忙救火去了。
阿清心叫侥幸,拾起地上的一把刀,冲进屋三两下斩断绳子,正要推窗出去,忽地一顿,萧宁提着剑慢慢走了进来。萧宁看着阿清,脸上说不出是喜是悲,道:原来是你,你非救他不可么?阿清放下道曾,也看着他,喘着气笑道:你们这些人,个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不起得很,别人在生死挣扎,舍身赔命,你们却当作笑事来看。很好,很好的人品!
萧宁脸白得发青,看了她良久,终于慢慢举起剑来,道:父亲之命,不敢不从。阿清呸地厉声打断他道:要杀就杀,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没想到堂堂萧家的大少爷,连市井混混都不如!
刷的一声,阿清猛地前冲,单刀直劈萧宁面门!萧宁剑锋一格,就势切她前胸,阿清身子往后一挺,脚尖一点,袭他肩头,萧宁反手抓她脚踝。十几天前,萧宁伏击阿清时,就曾轻松制住她的兵虚穴,让她半身麻痹,然而这一次抓去,阿清左手在地上一撑,变成双足连踢之式。萧宁猝不及防,手腕反被踢中。
他退一步,一招乌云压顶,将剑似大刀一般猛劈,强烈的剑气激得阿清衣衫猎猎作响。但阿清的身法太过诡异,不知她怎样一转,人在万千剑影里硬闯出去,弃刀不用,双足连踢,尽往萧宁上三路袭去。萧宁眼见足尖袭到,竟不回避,头颈一偏,肩头硬受了她这一下,同时剑身一抬,重重拍在阿清大腿一侧。这一下两人同时受伤,都往后退一步。
阿清道:哈哈,好!原来那天晚上偷袭我的就是你。好啊,来,来呀!看是你死还是我死!脚在身后墙上一蹬,飞身跃起,如箭一般直向萧宁怀里撞去。萧宁亦是怒吼一声,闪身避开,双手持剑,向阿清腰间砍去。阿清用单刀在地上一撑,后借力拼命一扭身子,噗的一下,外面一层衣服被剑气划破,于毫厘之间避开这一击。
阿清身子一弹,不退反进,几乎贴着萧宁举起的剑飞起身,手中残破的单刀脱手飞出,预备挡他一挡。她身子不停,连着在空中翻了几个滚,落到墙角,双手交错,流澜双斩就要使出,突然一怔萧宁右手持剑支在地上,左手握着插在胸前的刀,默默地看着自己。
阿清没想到自己那随意的一下竟然中的,愣了片刻,秀眉倒竖,怒道:你想羞辱我?你两次都故意失手,为什么不抵挡!你以为我们羯人是怕死之辈?萧宁往身后的墙上一靠,鲜血喷射而出,却淡淡地道:走吧。
阿清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几欲喷血,道:萧宁,好,我记着你!这羞辱,来日必报!背起道曾,跳出窗外。听下面人声喧哗,喊着救火,看那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已经烧到二楼了。她略一张望,向北奔去。
此时城里一片混乱,官兵们见到醉四方起火,俱往此赶来。阿清杀红了眼,提刀硬闯,上来拦的几人被刀子砍成几块,鲜血喷得她满头满脸都是,其余士兵吓得屁滚尿流,只远远地跟在后面,一面急寻救兵。阿清钻入小巷,士兵们挺着长枪,一排排向前逼迫,阿清跳上墙头,立时又有弓手射箭过来。阿清背着道曾,难以纵跃躲闪,只得重新回到巷中,硬挺着一口气往前冲。
不知道冲了多久,突然眼前一宽,从巷子里杀出来,但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也不急着攻过来,都持着长枪,围成一个圆圈。阿清往一边冲去,斩杀一两个人,这个圆圈就跟着移动,大阿清停下脚步,抬头向后看去,见到两个漆黑的大字:西门。原来不知不觉,竟奔到西门来了!
阿清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两字,看着看着,忍不住嘿嘿,哈哈笑出声来,最后气也要笑完了。她只感到手脚越来越软,眼前越来越花,似乎转来转去,四周全是黑的头盔、衣甲,以及闪着寒光的枪尖。自己稍懈一点儿劲,这些枪尖就直抵到眼前来。她几乎连提起刀都有些困难了,脑中混沌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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