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夫人(79)说时还向罗幽兰扫了一眼。沐天澜吃了一惊,暗想好厉害,倒打一耙,我这声姊姊白叫了。
罗幽兰看他怔了神,慌接过去道:“象姊姊这样本领,还要我们帮助吗?”
罗刹夫人(79)目如电光,微微笑道:“天下事不是依仗着武功好就全能成功的。当年楚霸王七十二战,战无不胜;忽闻楚歌,一败涂地!吃亏在有勇无谋,非但无谋,而且鲁莽得可笑。不说当年楚霸王,今晚玉狮子也是鲁莽万分,居然逞匹夫之勇和黑牡丹这种人拚起命来。万一你吃了一点亏,便是我立时把黑牡丹处死,也是得不偿失的。所以古人说:‘事豫则立,谋定而动’。武功高超的,没有不讲究‘静以制动’。你却轻举妄动,和她打得面红气粗。不是我交浅言深,你记住我的话以后,便不致轻身冒险了。”
沐天澜被她说得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暗暗佩服。
罗幽兰却暗想:话是对的,可是从这几句话里,也可看出她对于我们这一位如何的关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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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夫人(79)笑说:“刚才我把话说远了,你们哪知道今晚黑牡丹来此暗探,不象你们想的简单哩。她是奉命而来,原预备不动声色,探得一点动静便走,不想被玉狮子一挡一搅,闹得一无结果。”
两人听得诧异,沐天澜便问:“黑牡丹奉谁的命?暗探以后,预备怎样?”
罗刹夫人(79)朝他们看了一眼,笑了一笑,笑得有点蹊跷,沉了片刻才说:“你们真是……这也难怪,连龙家还在作梦,何况两位远客呢?”两人听得一发惊疑了。两对眼光直注罗刹夫人(79),渴盼细说内情。
罗刹夫人(79)忽地站起,走到窗口,推开半扇窗户,一纵身穿出窗外。半晌,飞身进窗,随手关窗。向两人点点头说:“时逾午夜,隔墙无耳,现在我们可以畅谈了。”
她坐下来说:“现在我要说明我的来意了,你们两位让我说完了,咱们再商量,这事要从我本身说起。天下不论哪一门哪一道的武术,祖师爷传下来,一定有几条戒条教后人遵守,免得依仗武术,妄作妄为。独有我先师石师太既无门派,也无戒条,可以说毫无束缚,照说我是自由极了。
但是我先师除传授独门武术以外,又逼着我读书,而且我读的书和秀才们应考的子曰诗云不一样,儒释道三教都有。
我装了一肚皮书,把我害苦了。江湖道上号称侠义行为的劫富济贫、除强扶弱,我认为治一经损一经,闹得牵丝扳藤,结果惹火烧身,无聊已极。这种事我都不屑为,那下流的奸淫劫掠更不必说了。但是天生我才必有用,既然世上有了我这怪物,又生在乱世之际,我自然要做一点我愿意做的事。
我是海阔天空、独行其是的怪脾气,我做的事不必问是非,不必管别人的赞许或笑骂。因为世上的是非黑白,都是吠影,随时而迁。别人的赞许或笑骂,浅薄得象纸一样,根本是隔靴搔痒。我只行我心之所安,我便是这样的怪物。
自从先师石师太圆寂以后,我便离开了衡山,云游四海;随时变貌易容,时时改装换姓。虽然在江湖上也伸手管了不少事,做了许多我愿意做的事,绝不露出我的真相,让江湖上疑神疑鬼,自去猜疑。有时无意中有人在我面前讲出我的故事,说我是剑仙,添枝带叶,讲得口沫四射,神乎其神,我只听得笑断了肚肠。
这样我游戏三昧的过了一个时期,忽然我对于这样行为厌倦了。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真面目,觉得面上起了风尘之色,和从前的面孔有点不一样了,慢慢的要老起来了。我又忽发奇想,我要在长江上游山明水秀之区,和云贵人迹鲜至之境,布置几所美仑美奂、公侯门第一般的房子,作为我倦游休憩之所。
但是这种事,第一需钱,第二需人。我究竟不是剑仙,凭空一指,平地涌起楼台,又不愿显迹江湖,招罗党羽,强取豪夺,更不愿低首事人,因人成事。我这种奇想,要马上实现却非容易。我本来一片静无尘念的心境,起了这样一点欲念,便有点自讨苦吃了。因此我先要择定一个建筑房屋的处所,猛地想起小时生长的猿国,真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风景也不错。想到便做,马上动身,到了贵州平越州境内的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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