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手齐出。抓向铁锄耕夫。抓出去,这六只手,连同六只手后面的六只手都觉得不妙。
抓出去的手好像落空了,轻飘飘地没有着力的地方,刚想变招,铁锄耕夫的锄头已经横扫了过来。
“蟒原缠玉带!”“塞北第一美人”向后倒下,两个轿夫变成了四截。
铁锄耕夫望着满地死尸,和显得很害怕的孝妇、脚夫,狂笑一声,向棺材奔过去。
欲海双杀没有出手。
因为,已经有人替她们出手。她们看见,一支墨绿色的东西插进了铁锄耕夫的后心。
是血泊中的“塞北第一美人”,她拼着最后一点真力,打出了一枝“观音柳”。
有心栽柳柳成荫。
“观音柳”是一种带有巨毒的柳。
铁锄耕夫离棺材还有一步,这仅剩下的一步,他没有迈出去。像一棵椰树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新栽的树,总是要浇些水。铁锄耕夫后心流下的碧绿的血肉脚下浇去。
欲海双杀得意地笑笑,她们知道,最后结果会是这样。
二十多条人命。
一口棺材。
人已不是人,变成了冤鬼。
棺材还是棺材。
华丽。
坚固。
沉重。
十八个剽悍轿夫。
一个重孝美人。
急急地走过了乌啦啦山套山的大青山——
来福客栈。
客至福来。
客栈屋后的山上,孤零零地站着一棵松。物以稀为贵,这一带因干旱寒冷很少有这么大的树,所以这棵树便成了标志。
过了一棵松。
苍茫无人踪。
客栈老板是个和气的中年人,很会说话。
客栈不大,伙计不少。
当这口柏木棺材运进来的时候,老板并没有给吓一跳。
老板只是拱手说道:“见面发财!”
棺材,也是材,也是财。一个人梦见棺材,第二天说不定就会让元宝绊个斤斗。
老板很同情孝妇的哀痛,收拾了一个大屋让她连同棺材住在里边。
睡觉的时候,是封龙飙活动活动的时候。
通常脚夫们睡得很死。第二天早晨,欲海双杀不去拍他们一下,他们决不会醒。一路上夜夜如此。
大屋很严密,窗户也很严密。脚夫们还没有睡死。正在猜拳行令,喝着老板送给他们的酒。
酒的质量不错,封龙飙能嗅出来。
大屋里,孝妇很懂得节哀,没有伤痛的样子。
一点也没有。
封龙飙也投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欲海双杀看得出,他心思很重。
——帮主是什么?为什么这样神秘?——他见了我,会说些什么?——我是不是可以成功?路,越走越远。心思,越来越重。
欲海双杀乖的出奇,没有来缠他,从他跳出棺材到现在,甚至连一声“哥哥”都没喊。
封龙飙觉得今天晚上很反常,什么地方不对,他也不知道。
脚夫们还在喧嚷,喝得正到开心处。
封龙飙带着种种心思,爬进了棺材。他已经习惯了那里面的一切,甚至到了依依不舍的境地。
如果人生没有梦。一每个人都会很寂寞。梦是生活的一半,并且是可以尽情享乐,而不必为他忏悔的一半。
梦中,棺材又开始摇动了。
奇怪,该入棺服侍的小真真居然没有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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